林闲沿着图书馆的长阶梯一路往下,他看着周边幽静的银杏林,莫名地想起了咒怨里最后的那段疯狂之旅。
“也不知道那老哥到底活下来没有……”
就在林闲出神片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脑子一晕,一股剧烈的失重感瞬间冲上了他的眉心!
“嘶……”
林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大口喘气,一只手撑着地面,而另一只手则摸向了鼻下。
——几滴鲜血,从林闲的鼻孔中流了下来。
“又来了!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
贫血,这是林闲多年来的老毛病了,大概每过两三天就会发作一次。而林闲的贫血症发作时,反而会类似于败血症一样流鼻血。
而奇怪的是,林闲的身体却非常健康,就算他做遍了检查,医生也只能摇了摇头:“你的造血能力很正常,身体机能也没有问题。你这个贫血反而就像……”
林闲知道医生的言外之意:他的贫血症发作前红细胞量是正常的,但贫血发作时它们却会迅速减少。
这个现象,简直就像是林闲的血管中有某种细胞苏醒了,为了填补它的饥饿而不断吞吃周围的红细胞一样。
——血吃血?
“别说医生了,我都不敢信!这是什么阴间检查结果?”
这种结论,就像是林闲体内有一种更高级的血液,在不断吞噬他自己本身的血一样。
“等等,血液?”
突然,林闲想起了铃兰告诉他的第一个“秘密”。
——血疗。
林闲擦了擦鼻子上的血,他喘息片刻后站了起来:“不会吧?难道我的体内,真的像铃兰所说的那样,被打入了‘高等生命体之血’?!”
不过,现在林闲也没有办法追问铃兰,他只有按照她的“规则”慢慢提升权限,才能获得更多的“秘密”。
一想到铃兰那一副欠扁的脸,林闲就没吃饭的兴致了。一段时间后,他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中。
华江大学的宿舍都是标准4人制,床铺采用上下两层的布局,上面为床,下面为写字台。
此时,林闲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已经寒假回家,所以空落落的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实,不如说整栋楼都几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
林闲很快地就躺在了床上,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他一闭眼睛,那些和他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猎人们就浮现在了他的脑子里,当然,还有他们凄惨的死相。
伽椰子、俊雄、刚雄……一闭上眼,这些电影里活灵活现的恐怖恶灵就出现在了林闲脑海里;
李明笛、张阳、王嘉丽、张国豪夫妻……一睁开眼,漆黑的天花板上,这些死去猎人的尸体仿佛就挂在那里,痛苦地倾诉着,嫉恨着为何只有林闲一人幸存。
睁眼,闭眼,林闲脑子里全是恐怖的画面。
林闲并不是害怕,也不是内疚,而是有些唏嘘。
“百样人有百样人生,在猎场这个能赋予平凡人超能力的世界里,人类的欲望都被无限放大了。”
“人人都看见了彼得·帕克般的超能力,以为自己只要能遵循同样的道路,一定会做的更好。但是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彼得那颗不落凡尘的质朴心灵。”
“这,才是能支配强大力量,让自己成为‘英雄’而不是‘反派’的基石。”
林闲伸出手,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了漆黑的骰子。
“不过,究竟什么是‘英雄’,什么是‘反派’?对我来说,或许长久以来的噩梦,已经模糊了我的道德界限了吧……”
“杀,只要继续杀戮的步伐,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将双手枕在后脑,林闲自己都笑了出来。
“用骰子来下决定,这或许也是一种逃避吧。”
夜渐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连林闲自己都不知道。他仿佛坠入深海,无数幽灵在他身边漫步,而他就是那个迷失于此的路人。
或许,林闲发烧了,他一整晚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灼烧,就像是一波一波的热砂滚入自己的心房,传达到每一根血脉喷张的血管之中。
在这一场烧灼的酣睡中,林闲的耳边仿佛一直有人在窃窃私语,呼喊着他的名字,还重复着林闲曾在咒怨末路时曾唤醒他的那一句话。
女孩轻声的窃窃私语。
“你,疼吗?”
……
是夜·江源镇远郊
“阿东,我们……能不能回去啊……好冷……”
几个少年少女走在冬日的田埂上,领头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有些不满地对队伍最后的少年说道:“李乾,你害怕就别来,今天可是寒假最重要的活动,夜探鬼屋!”
说着,领头的少年站在一个小土丘上,满脸得意地指了指百米外的一片黑影:“那里就是废弃的江源福利院哦!听说七年前一颗陨石砸到了那里,可怕的怪物从石头里钻了出来!整个福利院都无人幸免,现在依旧能听到小孩的哭声!”
听了领头少年的话后,队伍里的好几个人都开始有些害怕了。
“嘿嘿,不要怕,有本莫东云大人在,这些都是小场面!”
莫东云在说着这话的时候,悄悄地看了看队伍里的某个女生,期待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些害怕的神色。
但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那个带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的少女却一直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莫东云悄悄拿出了手机,查看着自己从父亲的笔记里偷拍到的画面:“我爸早就将这个福利院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且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这里哪有什么鬼啊?让我看看,‘星灾’的记录,福利院的内部结构都应有尽有!”
“哼,你们等好了,待会儿我一定会好好吓吓你们!”
“阿……阿东,我看过一些恐怖小说,一般这种晚上去鬼屋冒险的话,就会真的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女生悄悄发话了,同时她拉了拉那个带着笔记本的少女。
“馨予,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跟这些男生去了,天已经很晚了,家里人万一知道了会骂我们的……”
“我想去。”
杨馨予抬了抬眼镜,她看着远处的废墟,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我对当年的‘陨石灾害’很感兴趣。”
莫东云嘿嘿一笑:“既然馨予也这么说了,安宁,如果你怕了那就只有自己回去了!嘿嘿,我们走吧!”
说着,他蹦下土丘,领头就走向了那片福利院的废墟。
名叫安宁的少女怯怯地看了看身后的荒野,此时她也不敢独自回去,只能跟着大部队继续往前走了:“那……那好吧……反正我也有悄悄带着一把水果刀,到时候遇到野狗我就,嘿!哈!削它!”
安宁为自己鼓了鼓气后,她便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队伍里,名叫杨馨予的少女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查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在这个不知道翻阅过多少次,已经有些泛黄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还有无数诡异的画像。
五角星、六芒星、破布笼罩的人形、扭动着触须的圆球状人偶、沾满了腥液的类鱼状怪物……
很难想象,一个可爱女孩子手里,竟然有这样一本诡异的笔记。
确实,这本笔记本并不属于杨馨予,它属于她的父亲。
——杨民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