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离开,还家时,李子敬带华表妹从前门回来。
俩人还没走到临月阁,就见到江婉柔出现在半道上,插着腰对着李子敬厉声道:「你带华儿去哪儿了?」
李子敬打算睁眼说瞎话,不急不缓的回答:「孙儿回来时遇到华表妹,询问孙儿“呷饱没“,孙儿说尚未用膳,于是俩人就去江边的小馆进膳,让祖母挂心了。」
「你...你...个好样的!」江婉柔一下气结,转身用湘话问侄孙女:「妳怎么跟世子爷出去了?」
到底该不该说自己是被世子爷掳出去的呢?可是也只是吃饭,没发生什么事,芳华也不想让姑祖母操心,避重就轻的回答:「世子爷说肚子饿,要侄女陪他去用膳,让姑祖母担心,真对不住。」
「要怪,也只能怪他,不能怪妳!」江婉柔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便宜孙子,她会不知道个性吗?哪能忍受别人的拒绝。她拍拍芳华的肩膀,安抚道:「妳先回房,我有些话要同世子爷说。」
祖孙俩人目送芳华离开,望着华表妹那婀娜小蛮、摇曳多姿的背影,才喝一杯酒的李子敬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祖母,子敬先回房休息了。」世子爷揉了揉额头,佯装疲惫样。
「你给我站住!」江婉柔转个身挡在孙子面前:「你对其他女子什么样我不管,但是你若是处处强迫华儿,我绝计不允许你靠近她半步!」
「我...孙儿怎么会强迫华表妹...」这句话说出来,李子敬心虚的垂下眼珠。
「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华儿这么排斥你不是没有原因!」江婉柔不留情面的直言批评:「若不是受你逼迫,她怎么会跟你出门?在家不能用膳吗?想诓我,你先练个十几年再说!」
「祖母,孙儿只是觉得大家同住在别苑,却像个陌生人一般,想套近乎交情罢了!」李子敬觉得很冤枉:「孙儿只是想表示关心罢了!」
「你要真的对她有心,就拿出该有的态度,不是摆出一付大将军的谱儿,把她给吓坏了!」
我本来就是大将军啊!李子敬不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不过他会虚心检讨。
「还望祖母提点一二,若是子敬有唐突之处。」
孺子不可教也!江婉柔摇摇头,叹声道:「若你行事仍如此跋扈,我也帮不了你,这种感情的事,只待你自己去体会。」
「感情?祖母说笑了,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儿女情长,子敬对华表妹好,只是想表现负责任的态度。」
「可人家没要你负责任,你要怎么尽责?」江婉柔近乎耻笑的盯着孙子,语重心长的说:「所谓感情,就是你情我愿,你回去好好的把这个字想通,对你会有帮助的。」
恭送祖母离开,李子敬慢慢踱步走回凌云阁。他可没想要谈情说爱,当夫妻需要那种东西吗?彼此看对眼,不就行了!如同父王那么多妻妾,每个都要谈感情,后宅还有安宁之日吗?
女人啊!就是麻烦。
娶妻娶贤,他相信华表妹是位贤德的好妻子,但他还没想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
不过要能入他挑衅的眼,还真不容易,从以前到现在,华表妹还是第一人,若是没遇上其他心动的女子,暂时守着这一棵树也无妨。
忙了一整天,芳华只觉得腰酸背痛,腹部涨涨的,算算日子,似乎小日子快来了。
交代仆役明日上街替自己抓个补药,娘亲总是告诉她,女人这段时间要好好保养,以后才有舒坦的日子可过。
她身子算不错,月信来时只有些微不适,不过听娘亲的话绝不会出错。
次日,去静月堂请安后,芳华就回到屋子里研墨写字,她打算拟出个章程,规划自己该做哪些事,写下该如何进行,再拿去向姑祖母请教意见。
下午她不打算出门,打算待拉着仆役们研磨些花椒粉,加进肉沫中,烤些肉饼解解馋。
或许是烤饼味道太香,竟然又把世子爷给引来,若早知如此,芳华肯定不会开灶烤饼。
「华表妹在烹煮什么好料,怎么没叫我过来搭膳?」
喝着调理身子的四物汤,芳华一边翻阅练习吴音的笔记,猛然听到世子爷的声音,一口汤就这么喷出来。
「怎么又吓着妳了?」李子敬快步的走到华表妹的面前,体贴的拿起桌上的绣帕想替她擦拭,奈何她却不领情,不断的闪躲。
「不过想帮妳擦拭嘴角罢了,不然妳自己来!」
芳华嫌弃的看着世子爷手上的纱布,艰涩的开口:「这是...擦桌子的布...」
「喔!」李子敬看着手中的布巾,尴尬的放回桌上。
然后他发现华表妹正在喝一碗黑黑的药汤,不悦的开口:「妳在喝什么?」
芳华实在懒得搭理世子爷,冷冷的投了个白眼。
李子敬看着黑色的药汤,他知道这是什么,以前他也让通房喝药避孕,避子汤就是长这个样子!他愤恨的拿起碗,走到窗边,将汤汁往窗外一泼。
「你在花(发)什么轰(疯)!」芳华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妳才在花轰!」气极的李子敬,也不在乎纠正发音的问题,这一刻他也笑不出来:「妳为什么要喝这个药?」
这要怎么解释?看着世子爷狰狞的脸,有些后怕,他到底在想什么?
「妳给我好好解释,妳是不是怀上了,喝这个要把孩子给流掉!」李子敬一步步逼近华表妹,用只有俩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在她的耳边复颂:「妳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误会大了!芳华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的说:「没有盖子(孩子),是癸追(水)来了!」
癸发音鬼,非“葵“。只是闽州人都称为月经。
「什么鬼?妳竟然说孩子是鬼!妳就这么讨厌我吗?」
芳华哀号的大叫一声,这日子没法子过了!
「妳好好说话,别一付撕心裂肺模样,我比妳还心痛,知道吗?」李子敬除了心痛外,还有失望,他原本企盼若华师妹怀上了,就可以明正言顺娶回家,祖母也不会再三阻挠了。
看这样子,她可能早就在喝避子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