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期逼近,芳华的爷娘、哥哥们也从荆州进京。
江府已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贺礼给炸满;同理,世子爷府也是一样的状况。只是京城为暂居之地,之后还得返还闽地,若用得上的东西,还得先运还闽州。
太妃于是派了小香、青莲至江府协助翠华,一起替芳华打包行装。
女孩子凑在一起就是吱吱喳喳聊个没完,虽然各自擅长的话语不同,但是说几句京语配上比手划脚也取得共识。
英国公夫人特别派人送了幅刺绣,祝贺俩人多子多孙、婚姻美满。
画上引用诗经的名言佳句“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哇!这刺绣真美!」小香用手抚摸着桃李满株的刺绣,由衷赞叹,试图念着图中字:「桃之...天天?」
翠玉也凑过来看:「有黄其宝...」
青莲觉得不知哪儿怪怪,纳闷的说:「这好像是首歌谣,听起来不是这样念的...」
「是桃之夭夭,有蕡(念坟)其叔(实)...」芳华笑看三人,自己虽识得字,但发音不准,若再教她们只怕会错上加错:「妳们得空多念点书、识些字,将来出府,才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自己未来有着落,芳华不免也替身边的女婢操起心来。
很多丫头都是替老爷暖床的命,但在江府与王爷府却不兴这样做,年过二十就会放出府、或是在府中侍卫、店铺伙计中找对象。
「不管是嫁给府中的人、或是在外头找对象,多识点字,对未来总是有帮助的。」芳华经商后,才知道识字的好处,它可以打开一扇窗,发现更多有趣的事。
「表小姐,不是奴婢捧您,很多姑娘也都识字,但您不一样,铺子的营生做得比很多男子都还好耶!」小香对于表小姐的才华啧啧称奇,芳华根本不缺钱,却愿意放下身段掌管铺子,跟一般庸碌生活的姑娘家完全不一样。
「在扬州、京城很多姑娘家跟我一样,妳们没注意到罢了!」芳华之所以做这些事,一来是家中银两足够,可以让她无后顾之忧放手试试;再来就是,有事做总比成天为情伤脑筋来得强啊!
只要忙于生意中,她就不会在情感上钻牛角尖。
随着婚期将届,芳华都待在江府足不出户,外头的生意都是伙计们每日来汇报,算一算她也十几天没见到表哥了!还好有店铺事情可忙碌,若是一心一意全扑在世子爷身上,只怕这日子会过不下去。
丫环们忙着整理礼品,芳华仍在细细盘算营收的利润;她让脑筋灵活的沈明去打听陆运的管道,要趁这段时间,赶紧规划出个模式,才能拟出管理的法子。
目前芳华的作法是大量收购他人运来的江南货,再请伙计重新包装,以翻倍的价钱卖出。
做生意最大的好处,就是让脑子有活络机会;想出好方法,且确实可行,往往可以让芳华开心许久。
「华儿,在忙啥?」二哥江怀德吊儿郎当的从门口晃进妹妹别院的大厅,看着芳华埋首不知在写什么,密密麻麻的纪录一大迭。
「在为将来做打算。」芳华正经的对二哥说,若是江怀德再积极些,就会是姑娘们心中的好对象。
「有妹婿养妳,怕什么?」江怀德随手拿了妹子抄写的一张纸,上面竟然是每家店铺每个月哪些伙计该回报的项目、该做的工作内容、先后顺序等,他讶异的看着芳华:「谁教妳这些的?」
「先前在扬州,有读了些怎么管行号的书,你有兴趣我让人找几本给你看看?」芳华再挑了另外一张誊写好的纸,递给二哥瞧:「有些道理从书上可以看到,实际的还是需要走过一遍,就会有更好的法子。」
「妳这几张纸,也誊一遍给我,还荆州后,我也来试着开分号!」江怀德看着看着竟然看出兴味,忍不住夸赞妹妹:「妳写的这些,真是宝啊!」
芳华不好意思的承认:「有些是从世子爷那里偷来的法宝!他给我写信,都是写做生意上的事情!」
若是世子爷知道自己的信件,也是推波助澜者,肯定悔不当初。
听妹妹提到妹婿,江怀德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赶紧对芳华说:「华儿,去换件衣服,咱们去城东小馆坐坐!」
芳华乐意的点点头,她都还没机会去看看其他餐馆做得如何,还好有哥哥愿意带她出门走走。
城东小馆是京里头达官贵人最爱光顾的酒楼,有着各地美食,满足饕客好奇的味蕾。
戴着幕篱的芳华一踏进酒楼,原本吵杂的声音竟然消失了,大家都齐望着入口的方向,等着这位身形窈窕、衣着华丽的女子摘下面纱。
只可惜马上有个高壮的身影挡住大家的视线,不正是威远大将军吗?于是众人悻悻然收回目光,继续闲聊用膳。
将妹妹交到妹婿的手中,江怀德很识相的就转身离开,芳华原本想叫回哥哥,但世子爷却说:「让他留下看着咱们眉来眼去,他也吃不下饭。」
跟着世子爷走进二重楼的雅间,芳华才解下幕篱,就被李子敬紧紧的搂住,热情的替她卸除嘴上的口脂。
「不是要用算(膳)吗?」芳华气喘嘘嘘的提醒:「一会儿让人撞见了!」
李子敬让芳华紧靠着自己坐,拿着写满菜色的竹简问她:「想吃些什么?」
世子爷确实有进步,会开口先问她意见,不是自己做主乱点一气。
芳华比了三道她没吃过的菜肴,想尝新。
叫来店伙计,世子爷洋洋洒洒点了快十道菜,直到芳华制止,他才放下竹简。
「快成婚了,不好见面。」芳华细微的声音提醒世子爷,别忘记礼数。
「妳都不会想见我?」李子敬的声音有些堵气,他知道这阵子芳华虽然待在家中,但一样片刻不得闲,净一股脑的往生意里钻营;根本不像那些女诗人描述的思君消瘦、茶不思、饭不想的憔悴模样。
「表哥怎么关心起儿女情长的树(事)了?」芳华有意的提醒李子敬,她之前为他说的这句话,生气了好几天。
被华表妹反呛一句,李子敬心里更不好受,闷闷不乐的说:「别人我不管,我只管妳跟我的事!」
勉强算句情话,芳华嘴角微微扬起,俏丽的脸蛋上,出现了漂亮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