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乎游子一番耐心的解释,陆东才明白,这个世界与他所知的《西游记》中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
西牛贺洲,为如来佛祖治下之地,虽偏居极西之地,却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东胜神洲与南瞻部洲,乃是儒家与道家并存。
儒家君子口衔天宪,可指百官之过,可废无道君王。
道家修士自成一体,多是修道长生,少有入世济民。
而那北俱芦洲,则是妖邪遍地,鬼魅丛生。更有被封印的上古大妖,沉睡亿万年。
好在此洲有无上阵法,将它们牢牢困在一洲之地。
陆东此时不禁有些头大。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他甩了几下脑袋,似乎是想将自己的杂念抛之脑后:“建立学堂乃是有益之事,想来那些儒家夫子不会横加干涉。”
“你是没见过那些书呆子胡搅蛮缠的架势。”乎游子面露苦笑,随后摆摆手,“罢了,便依你,建就建吧。”
“老忽悠,你可别忽悠我啊。”
陆东笑着出门而去。
在乎游子的关心鼓励下,在陆东、阿呆、凌风、浮云的分工协作下,在众多乡亲的辛苦劳作下,太清宗旧貌换新颜。
正殿更显威严气派,客房的硬件设施也有提高。
并且,太清宗的四周还多了一些新的建筑。
正门的两侧,多了两排平房。
平房的前面的货架上,则是摆满了一柱柱香,一把把木剑,一本本典籍。
还有各种小吃水果,包子油条胡辣汤。
山顶的正南方,一处僻静之地,新建了三间屋舍,有围墙与外界相隔。
门上有一块木匾,却是空无一字。
“老先生,您看此处作为学堂,可还满意?”
陆东与那个名为杜甫的老人,一起迈过门槛。
“老朽,替那些苦命的孩子,谢过道长!”
老人眼中含泪,嘴角含笑,深行一稽。
陆东连忙侧身避过,将老人扶起:“贫道所做,不及您老之万一。”
“对了先生,还请您为学堂题名。”
陆东击掌三下。
阿呆扛着一个大桌子,轻轻地放在老人身前。
凌风将宣纸小心地铺在桌上。
浮云将磨好的砚台放于桌角,恭恭敬敬地递给老人一支狼毫笔。
“老朽,却之不恭。”
杜甫将笔接过,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一股股浩然正气,从天地间朝着此处汇聚。
原本有些驼背的老人,鹤发与白须同飘,身形与九天齐高。
他沉吟片刻,开始落笔。
写上一笔,便有一声惊雷。
书完一字,便落一道闪电。
待老人缓缓将笔放下,万物俱静。
唯有宣纸之上,“太清草堂”四个字,力透纸背,熠熠发光。
“老朽献丑了,咳咳。”
老人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见对方咳嗽,陆东本想将道袍脱下给其披上,转念一想,招呼阿呆道:“去给老先生拿件衣服。”
“不必麻烦,老朽这便下山去了,以后就叨扰贵派了。”
老人稽首,陆东连忙还礼。
“为何叫草堂,不叫作学院啊?”
凌风好奇地问道。
“学院之名,不可轻授,须经得儒家书院的君子贤人同意方可。而我......呵呵。”
老人轻叹一声。
走到电梯旁,老人指着山顶四周新建的、防止坠落的围栏,赞叹道:“道长如此宅心仁厚,心思缜密,实为百姓之福,苍生之福。”
“先生过誉,贫道愧不敢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虽为修道之人,亦是人嘛。”
陆东连连摆手。
“此物甚是奇妙。”
老人抬起拐杖,指了一下电梯。
他轻抚长须,继续说道:“那日初次进入,老朽抓着旁人,双目紧闭才敢上来。几次之后,便没了畏惧之心。上下之时看那些飞鸟追逐,亦有你们凌空飞渡之感啊。”
陆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初建造之时,只想到便于观光,未曾念及其他......”
“如此甚好。”老人拄着拐杖进了电梯,与陆东挥手作别,“老朽去也。”
“恕不远送。”
陆东挥手笑道。
电梯缓缓下落。
“这老头。”阿呆见陆东脸色不悦,连忙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改口道,“老先生,是什么来历啊,真是厉害。”
浮云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拿着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写字竟能引得雷鸣电闪,这儒家夫子,恐怖如斯。”
凌风说出了陆东的心里话。
陆东心中暗叹一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自信了。
原以为儒家只是一派之言,一种学说。
没想到一位穷困潦倒的老书生,写字之时便有此等威势。
若是那些春风得意的君子贤人,金口玉言之下,又会是何等景象?
罢了,学堂建都建了,还怕他们不成!
一道身影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师兄,火火,火火师兄不见了!”
来人正是若离。
凌风脸色有些不快:“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见就不见呗!”
陆东听罢,眉头微微皱起:“有多久了?”
“有两天了!”
若离连忙说道。
陆东缓缓点头,快步走向林火火的房间。
众人随后跟上。
“师父,原谅我不辞而别。大恩大德今生难报,来世愿做牛做马相报。——不肖弟子林火火。”
桌上的茶壶下方,压着一封血书。
“哇——”
若离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凌风先怒后喜。
阿呆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轻叹一声。
浮云看着神态各异的众人,沉默不语。
“我去禀告师父,你们先在此等我。”
陆东转身欲走。
“大师兄,我也去。”
若离擦了下眼泪,语气坚定。
“那,大家随我一起去吧。”
陆东出门而去。
“这个劣徒!”狂怒的乎游子一手拿着血书,一手猛击木桌。
桌子已是四分五裂。
众人一言不发。
许久,许久。
老道的眼中露出几分痛苦,亦有几分惋惜:“罢了,此后我太清宗,再无林火火这人。阿呆,以后你为二师兄,其他人以此类推。”
他朝着众人摆摆手,似乎用劲了全身的力气:“你们都退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