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二楼雅间
一扇敞开的窗户,刚好能一览街上的情景。
当然,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此时所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这位公子看着眉清目秀,一副好人的样子,竟为了点钱财就枉顾可怜女子的性命,简直是丢了我们天承男儿的颜面!”
“万一人家真的是缺银子呢。”
那白衣公子长相清秀,身材娇小,一双白色鞋子上都是泥垢,鞋底和鞋面已有些分离,像是已经穿了多年的样子。
许是家道中落,食不果腹造成的营养不良,个头都比正常男人矮了一截。
“如今我天承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只不过五十文罢了,这点钱能救一条人命,难道不是我天承男儿该做的事吗?”安生撇了撇嘴,有些不信。
“若是真的繁荣昌盛,为何我都城还会有如此一幕。”似是触及到心里的某一处,话语间隐隐透着些怒意,子枫抿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安生明白自己又好像说错了话,便紧闭唇瓣,站在一旁,不作声响。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容无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街上的一抹白衣,面色清冷,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女扮男装,举止轻浮。
天承国虽然民风开放,女子不拘泥于女工女德,但也不至于如此行为不堪,作为女子抛头露面,当众拉拉扯扯,如今还扮成了男子,如此作风,的的确确损了天承国的颜面。
“来来,都给老子让开!没看到我们公子来了吗?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谁啊!好大的排场!
主仆二人同时停下手中的钱包争夺战!顺着声音望去。
一顶镶着金边的华丽轿子停了下来,除了四个抬轿之人,十几个小厮围住了苏小意主仆二人以及卖身救父的小女孩,其中迎面走来一个小厮,极为嚣张地打量了苏小意二人,一脸不屑:“不相干等人速速让开!一个小白脸也敢挡我们公子的路!”
“咱都城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了?”
屋内过于安静,让街上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安生听到声响,忍不住朝窗外瞅了一眼,嘴里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一条走狗罢了。”算什么人物。
子枫心底由衷地啐了一口。
终于有人愿意理自己了,安生不禁又来了兴致,打算把平时刨根问底儿的劲儿发挥到极致。
期待的小眼神儿把子枫看得有些发毛,只能继续解释:
“此人乃太傅府二姨娘的胞弟,夏家唯一的男丁,从小备受宠爱,父亲夏中延为人刚正不阿,承蒙祖辈为国捐躯,才得以就任云城知府一职。可惜……”
“可惜什么?”
这不正是天承国应有的男儿本色吗?
随着子枫叹息一声,安生忍不住发问。
“因此人贪污受贿,使得很多无辜百姓有冤屈无处申,却还要被反按个莫须有罪名,甚至还有的含冤而死,父母相劝还殴打父母……”
靠!这他妈就是畜生!
“这种人就应千刀万剐!丢下油锅里滚个来回再扒了皮!”
安生听得摩拳擦掌,恨不得跳下去一刀劈了这个畜生!
子枫抿紧了唇,半晌后,才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夏家祖辈当年为国捐躯,只留下夏中延一子,夏中延又老来得子,一脉单传,与夏夫人极宠溺这个儿子,先帝念及祖辈功德,便只当众打了一百鞭,免了其死罪,但因此事突然闹得满城风雨,先帝为压下此事,便发配夏家去了边疆,还下旨夏家男子永世不得为官,无传召,也永世不得回都城。”
身为天承国官员之子,不想着为朝廷效力,却贪污受贿扰,以此乱朝廷制度!
此乃不忠!
身为人子,祖辈们各个忠肝义胆,战死沙场,作为夏家唯一的香火,不孝敬父母,反而出手殴打爱护自己多年的亲生父母!
此乃不孝!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凌迟处死也是便宜了他!
安生的双眸似是燃起了熊熊怒火,死死盯着街上的轿子。
最好烧死这个畜生!
容无咎的神色越发清冷,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握着酒杯的指尖不由得紧了紧,眸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即便微微低头快速地敛了去。
我堂堂太傅府的大小姐,虽然娘去世得早,爹也没怎么管过!
但好歹也算朝廷官员之女!
竟被一个小厮如此挑衅!
士可忍孰不可忍!
苏小意刚要上前一步去理论,手腕又被人拽住!
“公子……”原来是身旁的阿雅拦住了自己,苏小意挑眉示意松开。
阿雅连忙凑上前去,在苏小意耳边轻轻道:“这是夏姨娘的胞弟夏铭,也算是您的姨舅舅。”
“因为大公子升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又是新帝的伴读,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所以在都城中便无人愿意去得罪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要不先回府吧。”
苏小意诧异了,没想到都城中这样一个恶霸还是自己的亲戚!!??
父亲整日腻在书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哥又忙于政务,夏姨娘身体又不好,娘家也不在都城,确实是无人管束了。
想到这,便心下决定要好好挫搓此人的锐气!
正了正心神,苏小意对着轿子低头拱手,眉眼含笑:“真真是对不住了,原来是夏公子,是我有眼不识了。”
这还是咱那堂堂太傅府有骨气的大小姐吗?
为何这一脸的谄媚样,简直!
阿雅别开了头,眼不见为净!
听到这话,小厮又是一脸不屑,似是见惯了这种迎合的话。
“赶紧滚开!”又是一声咒骂。
安生哼了一声,指着街上的一抹白衣,看向子枫:“你瞧!白长了那么一张俊俏的脸,原来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子枫只是紧抿着唇,蹙眉继续观望着。
难道我天承国已经空有其表,如此败落了吗……
轿子内隐隐传来乐声以及嬉笑声,与在一旁微微发抖的小女孩相比更显奢靡。
“行了,那么大声音,都吓着我的爱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