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实权,但好歹有个太傅的名头,依旧拿着朝堂特例的银钱,日子也还算过得滋润。
虽多年未入朝堂,但也不至于眼睛模糊,脑子也糊涂?
苏文琮否定了这一想法,连忙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又道:
“爹,那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如今你既回来问老夫拿主意,那说明现下圣上还未明确下旨赐婚。”苏伯淮坐直了身子,手肘撑着旁边的椅子扶手缓缓站起。
苏文琮见状,伸着手上前一步扶着苏伯淮走到桌边坐下,边说边倒了杯水,递了上去:
“那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杯,苏伯淮点了点头,道:
“如今天下虽定,但圣上龙体欠安,朝堂上不免有些人心怀不轨。”
听着苏伯淮的一番言论,苏文琮有些惊讶:“原来……您都知道啊。”
惹得苏伯淮胡子一翘,横眉瞪眼。
“你还真当为父老糊涂了!”
苏文琮的心思被父亲戳穿,尴尬笑道:“爹,您喝茶,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苏伯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色稍稍缓和,这才回忆起往事,缓缓说道。
“当年,先帝任人唯贤,许我太傅之位,在宫中给皇子们和那些官员之子教书,先帝驾崩后,三皇子淳于照继位。”
“因新帝年幼,又患有心疾,朝中大臣多有不满,萧贵妃一心想让大皇子登基,暗中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
“那您也?”苏文琮皱了皱眉。
“没错。”苏伯淮又喝了一口茶,一脸正义道:“但为父拒绝了,不想蹚进这浑水中,也避免萧贵妃怀恨在心,殃及家人。”
“我便向圣上请旨挂冠归去,闭门不出,也好让这件事情尽快被淡忘。”
“那小妹这件事,难不成和萧太妃有关?”
萧太妃筹谋多年,如今,朝堂中都是她的眼线。
而左相正是萧太妃的亲哥哥,为人更是老谋深算。
说不定想借着当年之事,借机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儿子的疑虑也不无道理。苏伯淮炯炯有神的双眸一暗。
“明日早朝,我会跟皇上婉拒此事。”苏文琮眸中严厉又肯定。
小妹心思单纯,若是嫁入王府,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当中,定是难以保全。
“你刚上任没多久,还是别卷的太深了。”苏伯淮突然站起身,决定亲自进宫一趟,吩咐道:“去备马车,为父这就进京面圣。”
毕竟是当年自己种的因,在府中避了这么多年,早晚还是得面对的。
秋天的午后,润红的骄阳为天空添了一抹色彩,皇宫的雕梁画栋,在阳光下更是显得美轮美奂。
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从皇宫大门驶进,正往宫内方向缓缓前进。
御书房
淳于照穿着明黄色龙纹袍,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眉头紧蹙地翻阅着手上的奏折,奏折旁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还微微冒着热气。
汤药已经送来不少时辰了,皇帝一口没动。
“皇上。”一旁站着的太监总管王顺忍不住小声开口,“药快凉了。”
淳于照眉头终于动了动,放下手中奏折,一边端起了碗,药的苦味一下子钻进了鼻腔,让人想立马拿走的冲动,刚准备灌入口中,殿外响起了太监的高喊声。
“南渊王求见——”
淳于照立马舒展了眉头,把药又放回了原位,喜道:“快宣!!”
“宣南渊王觐见——”太监总管王顺朝殿外高喊。
容无咎一身暗紫色长袍,从阳光下踏入大殿,身形显得极为欣长,长发高束,面容绝美,鼻梁高挺,幽深的双眸中尽是清冷,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朝上面行礼,“皇上万安。”
“皇兄快免礼。”
新帝登基后,依着历代规矩,王爷们无事不得随意进入皇宫。
自登基以来,已经有近大半年未见皇兄了,淳于照不禁有些怀念小时候和容无咎相伴的日子。
“谢皇上。”
“皇兄,殿内没有外人,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照儿可好?”
容无咎抬头,看见淳于照的面色苍白,双眸中尽是期待之色,不禁有些动容。
薄唇动了动,忽然听见身后有细碎的声音,脸色一沉,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皇上,君臣有别,臣身为皇子必当以身作则,遵守纲纪,请皇上恕罪。”
皇帝的双眸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自小和皇兄一起长大,皇兄的性子从小就淡漠,母妃随父皇走后,皇兄就变得越发谨慎,做事不留一丝错处。
“今早让王顺给皇兄和大皇兄各送了两位贵女,皇兄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朕再着人给你重新挑选。”淳于照开口道。
容无咎心下一沉,今早??
福管家明明说是昨日宫里就把人送来了。
呵!她终于按捺不住了,都把手伸到了王府。
很好!既然如此,若不收下,说不定又想什么法子把眼线塞到府里。
“皇兄?”皇帝见容无咎不回答,面色清冷,以为不满意,连忙道:“来人……”
话未说完,容无咎淡淡回道:“谢皇上,两位贵女善解人意,温柔守礼,臣很满意。”
淳于照这才松了口气,皇兄满意就好。
登基以来也没给皇兄什么好东西,难得皇兄没有推辞。
说来也是挺窝囊的,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帝王,却毫无实权,连个赏赐都得经过后宫那老女人的同意。
每日的奏折上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朝廷上重要的奏折都是被那位把控着。
坐在高位,却无能为力。
说完这话,门口便没了声响,脚步声越来越远。
容无咎一扯嘴角,心情有些大好,眼神瞥见皇帝面前的那碗药没了热气,便朝着王顺吩咐了一句:“去把药热一热,再给皇上喝。”
“是。”王顺上去端了药,领着吩咐就下去了。
“朕这心疾是天生的,这么多年下来,再名贵的汤药也无法根治,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皇帝苦笑道。
容无咎只是紧抿着薄唇,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