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周王宫。
这里,是天下共主周天子的地盘。
这个天下共主在周朝刚刚成立的那两三百年内,其实还是相当名副其实的。
很可惜的是,后来周朝之中出现了一个为了王位而弑父杀弟的家伙,这个家伙叫做周平王姬宜臼。
自从周平王杀了自己老爹周幽王和弟弟姬伯服,抢夺了王位之后,他就把周朝的首都从镐京迁到了洛邑。
那已经是差不多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从那件事情之后,周朝的诸侯们就失去了对天子的敬畏之心。
周朝以礼制定国,当姬宜臼用弑父杀弟的行为裸的把周公旦所制定的礼制踩在脚下,那么礼崩乐坏的时代就来临了。
于是就有了春秋时代,还有现在的战国。
从春秋到战国,一代代周天子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归属于周天子的地盘也是越来越少。
在春秋时期,由于晋国和齐国的存在,周天子的日子虽然说不太好过,但还勉强能够维持。
晋国是姬姓自己人,而齐国则是当年周朝开国太师姜尚姜子牙的封国,不然齐桓公吕小白也不会第一个喊出“尊王攘夷”的口号了。
可等到了战国时代,情况就不同了。
三家分晋,晋国完蛋了。虽然三家之中的韩氏和魏氏都出自姬姓,但是他们和周天子这一脉的血缘联系基本上就属于那种竿子打不着的类型。
齐国就更不用说了,姜氏齐国被田氏齐国所取代,田氏才懒得管你周天子的死活呢。
于是乎,在战国时代开启这几十年间,周天子的地盘就飞速的缩到现在基本上只有洛邑和洛邑周围那么一点点的地方了。
单纯以面积而论的话,大概也就那么两三个县的样子,甚至都够不上一个郡。
堂堂天下共主混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凄惨了。
更惨的是,明明身为这个天下共主,周天子却还偏偏要亲自迎出洛邑之外,去迎接迁都路过此地的魏国国君魏罃。
整个场面很隆重,周天子很凄惨,魏罃很威风。
在周天子面前抖威风的情形可是很难得碰到的,所以即便是身为天下霸主的魏罃也依旧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大大的满足了一番。
魏罃毫不客气的享受了一番坐在王位上的感觉。
说实话,周天子的宫殿比起魏罃在安邑又或者是在大梁城之中的宫殿,其实都要逊色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魏罃坐在那个原本应该属于周天子的位置之上,他的心情就是很爽,很舒服,很满足。
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魏罃的脑海之中跳了出来。
“要不然,本侯也称个王好了?”
说起来虽然现在大家都不把周天子当一回事了,但周朝诸侯国之中胆敢称王的还真就没有。
楚国?我们高贵的中原人和他不熟,谢谢。
周朝的爵位,除了最高一级的周天子属于王爵之外,接下来就是公侯伯子男五等。
魏罃现在是侯爵,等到死了之后得到的谥号要么就是和自家父祖魏文侯魏武卒这样的魏候,要么就更进一步叫做魏公,但是魏王这个是肯定不可能的。
目前来说,这种有王的谥号仅限于周天子专用。
是的,现在谁都知道周天子只是一个虚名,周王室也就是一块破烂布,但讲道理,这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争这点面子,这点虚名?
作为一个国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国家强大,好让自己名垂青史?
这是什么,这叫面子问题。
没有任何男人不在乎面子。
面子,那就是男人的死穴!
直到被周天子恭恭敬敬的送出宫殿,魏罃的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异状。
他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想法。
时机未到啊。
魏国现在虽然强大,但是环顾四周,敌人其实也不弱。
如果魏罃贸贸然的称王,那么肯定会引来周围诸国的联手反扑,这对于现在的魏国而言其实也是一个压力不小的事情。
“罢了罢了,等到拿下泗水之地后再来考虑这件事情吧。”魏罃这么对自己说道。
迁都中原,就是为了拿下泗水边上这一圈蕞尔小国。
魏罃觉得自己距离这个目标已经很接近了。
在离开之前,魏罃转头看了一眼这座虽然已经有些残破,但是依旧透露着分外厚重和威严的天子宫殿。
“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本侯的地盘!”
魏罃颇为愉悦的乘车离去了,只留下周天子站在那里赔笑拱手,目送他的背影。
处于某种考虑,魏罃并没有留宿在洛邑城之中,而是命令所有人都扎营在洛邑之外。
刚刚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魏罃就把自己麾下的两名重臣中山君和大将军庞涓叫来了。
魏罃这些年其实并不是相当勤政,所以这种大晚上还召集重臣议事的情况,其实还是挺少见的。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魏罃刚才在宫殿之中受了一些,突然的一时兴起罢了。
能商议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多。
中山君朝着魏罃禀告道:“君候,赵国和韩国那边都传来消息,他们的军队都已经集结完毕了,只要君候这边一声令下,韩赵两国的军队立刻便会威逼秦国!”
三家联合钳制秦国,这是在去年魏罃和韩赵两国国君相会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计划。
秦国在魏罃以及魏国很多人的心中都属于那种打不死但是很烦人的小强类型,所以在这个时候逼迫一下秦国,让秦国人不至于跑来捣乱迁都之事,也是一早就定好的计划。
魏罃闻言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韩国和赵国这样的国家强吧?其实也挺强了,但本侯一声令下,他们还不是得乖乖出兵,为本侯攻伐秦国?
什么周天子,那算个鸟!
本侯才是那个真正能够让整个天下颤抖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受了,又或许是因为今天喝的无双酒实在多了一点,总之魏罃的思绪开始慢慢的有些飘飞了
足足过了好一会之后,魏罃才回过神来,道:“对了,前阵子巴宁不是说要打一打郑县么?现在郑县打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