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上下来,林言扫了辆单车,在胡同里悠然骑着。
外公外婆是本地人,住在老城区,周围有不少自建房,胡同横七竖八,骑着自行车在里面七拐八绕地还挺有趣。
鸿蒙:“你都猜到你妈妈被赶回娘家了,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林言好笑的样子,悠闲地哼着歌。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本来也不想妈妈再在那个家里呆了。
被赶出来正好,给她买栋房子,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自行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
林言上前扣了扣门,里面传来叶婉的声音,“谁呀?”
林言双手插兜,无聊地站着,一声不吭。
门从里面打开,伴随着吱呀一声,叶婉愣住了,表情有些窘迫,又有些无地自容,低下头,做好了被林言盘问的准备。
林言拨开她,直接往里面走,看到院子中一颗梨树上结满了拳头大的青梨,回头问叶婉,“好吃吗?”
叶婉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吃,好吃,甜的,你想吃吗?”
“谁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屋走出来,模样跟叶婉有些像,带着一副老花镜,仔细地看了两眼,叫出了声,“是言言吧?”
林言点点头。
她从小被送到乡下,小时候外公外婆还去看过她,后来外公去世了,外婆腿脚不便就再没去过。
“好吃,好吃,我给你摘。”
外婆蹒跚着要摘梨,叶婉连忙把她拉到一边,自己摘。
过一会儿,林言一手抓着梨在啃,另一只手被外婆抓在手心里。
外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对外孙女的想念,又抱怨几句林老太太心狠什么的。
林言自顾自地吃,吃完了把梨核扔进垃圾桶里,道:“谢谢外婆。”
叶婉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性子,在旁边笑着看着。
林言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她意识到什么,低下头。
林言还是不问,看了眼院子说:“外婆你这里真漂亮。”
外婆慈眉善目地笑笑,她年轻时是教师,退休了就在家里养养花,房子不大,但是收拾得整洁干净。
里屋忽然传来砰砰砸桌子的声音,还伴随着男人的低吼。
外婆慌忙站起来,“言言,你到这屋看电视吧,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林言站起来,径直朝里屋走。
叶婉和外婆想拦住她。
林言淡淡地说:“里面是小舅?我这个做外甥女的不该去看看他吗?”
叶婉和母亲面面相觑,交换一下为难的神色。
最终外婆叹口气,指了指脑袋说:“你舅舅这里不太好……你看一眼就行,不知道他一会儿会发什么疯。”
林言从乡下亲戚那里听说过她有个疯子舅舅,比母亲小十几岁,本来是个天才少年,十六岁就上大学,结果没读两年人就疯了,这么多年一直靠外婆照顾。
叶婉还挡在前面,怕疯弟弟吓到林言,没想到林言掀开帘子,直接越过她走进去。
屋子里有股发霉的气味,窗帘拉着,房间里很昏暗,一张大书桌上面堆满了纸、书和杂志。
林言随手翻了一下,是一本十几年前的旧杂志。
生物学杂志,纯英文版的。
泛黄的纸张上写满了数字,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图形。
桌子前坐着个男人,又高又瘦,头发很长,盖住脸,看上去十分憔悴。
外婆走过去,“叶凯,你姐姐的孩子来看你了,你还记得她不?”
男人缓慢抬起头,尽管蓬头垢面,满眼血丝,但是五官和妈妈很像,好好收拾绝对是个大帅哥。
他看着林言,呆滞了好半天,才呜呜了两声,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样子。
外婆长叹口气。
林言:“小舅,我叫林言,你还记得我吗?”
叶凯低下头,谁都不理。
外婆红着眼眶把她拉走了。
叶婉去做饭,林言和外婆闲聊,“小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记得我妈说过小舅以前书读得很好。”
“哎,别提了,”外婆叹口气,“从小到大都好好的,十六岁就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读了两年突然就疯了,向学校找说法,学校也搞不明白。”
“去做过检查吗?”
外婆点点头,“也没查出什么,医生说可能受刺激了。”
她眼睛里含着眼泪,抬头慈爱地看林言一眼,“行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给你做冰糖排骨,外婆做得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