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虎率领千余手下急匆匆的奔着猛虎寨跑。
他此刻心中尚还以为焚烧自己营寨的人乃是尧定海手下的山贼,或是其他乘火打劫的江南草寇。
但给彭老虎十个脑袋,他也没有想到这会是官军的手笔,若是知道的话,打死他也绝不会回来的。
一行贼寇上了山,依稀的看见正在冒烟的山寨,火势虽然逐渐减但显然已颇受摧残。
彭老虎气的眼睛瞪的混圆,鼻孔一张一合的,犹如发情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
“一会上了山,不论是哪个卑劣小人干的,抓住那些偷袭我寨子的人就地格杀,一个不留!”彭老虎一边登山,一边恼羞成怒的吩咐身后的一众头领。
“是!”那些贼寇头领齐齐应诺。
但眼看着一众人就要登上山顶,变故突然发生了。
山道两旁的乱石岗中,突然嗖、嗖、嗖的射出了无数支箭。
如果估计的不错,山道的两旁最少藏有百多名弓箭手。
彭老虎身边的贼寇们没有防备,应箭声而倒。
这些强贼手中虽然有兵械,但却没有铠甲护体,穿的都是粗衣麻布,面对凌厉的弓箭,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只是三两波的箭雨刷下来,那些贼寇便被分成了数段。
而猛虎寨的大门同时也打开了,数不清手持刀盾的官军从里面冲了出来,向着那些贼寇袭击而去。
那些官军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当先的顷刻间便奔跑到了走在前面贼寇的身前。
官军手中长枪向前猛刺,便见鲜血飞溅于半空中,瞬时间便此事倒了一大排的贼寇,他们身上一个个血窟窿,鲜血犹如泉水一般的呈流水状向外涌动着,一个个瞪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彭老虎急的满头大汗,惊诧的看着那些从山寨里冲出,如同虎狼一般的官军士兵,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如何是官军来攻我的寨子,还有这么多?”
官军的数量比贼军多,装备比贼军精良,还是居高临下,而猛虎寨的人因为追赶尧定海一众导致体力不济,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与官军较量?
更何况,山道两旁还有官军弓弩手的策应。
此事的山道上到处都是贼寇的尸体和鲜血,而官军几乎无一人折损,只是凭借着地利的优势,一点点的从山上往下碾压,他们手段虽然犀利,但不紧不慢的,似乎并不着急。
如今那些贼寇,在他们的眼中,就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纵然是再吼再叫,官军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挥刀砍下。
这是他们杀人越货应有的代价!
彭老虎此刻也顾不得奔回山寨了,只能率领着一众头领拼命的往山下跑。
但肖彬带兵多年,岂会给他们机会?
山下亦是早有兵马埋伏,等待着给彭老虎等人重重一击
战斗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到,便结束了。
千余贼寇,十分有九分被杀,剩下的一分大半被捉,只走脱了少许。
没有猛虎寨作为根基,走脱的贼寇日后也无处可去,必然是无根之水,早晚也会落网。
威震江南的两个大寨之一的猛虎寨,就这样轻易的被平定了。
而彭老虎以及孙冲等贼寇,则是被生擒活捉,等待他们的,定然是处死的判决。
消息传回了越州,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越州的百姓们了。
大贼寇窝点被清缴,而且官府又要组建讨伐军,陆续平定其他的江南贼寇,这对于久被贼寇荼毒的贼寇来说,乃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但有些犯愁的人自然就是杜之鹏和范枢,他们本想着看肖彬等人的笑话,没曾想,肖彬一动手,就除去了一个上千人的贼寇团体,着实是令人震惊的手笔。
另外一个心里不是滋味的人,是柳有道。
上一次还说沈白若是能够入仕,便允许他娶自己的女儿没成想他真的做到了!
在柳有道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没曾想,沈白只是在旦夕之间就立下了大功,并被肖彬任命为武官都统制。
就算是没有品阶的军职,但按照道理来说,也算是入仕了。
而且沈白现在全权替肖彬参谋如何平定江南贼寇的事情,日后一旦功成,被肖彬将其功绩上达天听的话
想到这,柳有道多少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跟沈白把关系闹的那么僵硬就好了。
汴州是大楚的都城,第一代楚皇立国之后,便将国都立于此处,时至今日已有二十年。
经过两朝天子的经营,大楚王朝欣欣向荣,完全已经脱离了当年乱世的阴霾,变得越来越安定,越来越富强。
这除了楚高祖平定疆土,开国建朝之外,与现在的楚皇每日勤政的功劳也是分不开的。
第二代楚皇乃是楚高祖的胞弟,当年随先帝兄长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奠定了大楚的基业。
只是楚高祖英年早逝,留下了偌大的基业,但其子吴王张桓年幼,乃是小小少年,而当时大楚内忧外患,楚高祖为了江山社稷计,无私的将帝位传给了他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楚皇。
不传基业于子,而传基业于帝,楚高祖为了江山,做出了自己最大的牺牲。
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也确实没有错。
现任的楚皇雄才大略,用十余年的时间安定了朝局,稳固了边塞,加强商贸,发展农业,逐渐恢复经济,使得大楚越来越国富民强。
但这些功绩的代价,是耗费的了他无数的精力与体力。
常年不眠不休的处置国事,关心政务,已经弄垮了他的身体。
如今的楚皇,年纪不足五旬,但已是满鬓斑白,尽显苍老疲惫。
特别是自打今年开春以来,楚皇就总是忍不住的咳嗽,咳嗽的凶时,连肺管子仿佛都能震飞出来。
宫中的太医不论如何用药,似乎都不能根除其疾。
楚皇也是明白人,他总感觉,自己的时日似乎并不多了。
这一日,楚皇批阅完奏折之后,并没有回去歇息,而是坐在他的龙椅上,愣愣的看着眼前摆在龙案上的东西,看的很是出神。
那龙案上摆的,是他的侄儿张桓从江南,呈递给他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目下风靡江南的乳酪制作的一碗合碗酪,另外一样则是一套图样账目。
一套令楚皇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复心绪的账目。
吃了一口吴王上呈给他的乳酪,一股甜腻的感觉顺着喉咙滑落至胃中,让楚皇感觉颇为舒服。
“桓儿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楚皇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陪在楚皇身边的,是侍奉他多年的老宦官常德。
常德年纪很大了,自己都是让人照顾的岁数,但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楚皇,楚皇从小到大,一切起居生活都是他在安排,如今就算是老了,却也是没有退休,依旧守护在楚皇的身边,誓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陛下,吴王确实有心,听说这乳酪虽是在江南之地风靡,但其价格不菲,颇为名贵,且产量不高,得江南各州府的世家哄抢,就算是以吴王之尊,每月能够购置的乳酪,只怕也是有限,他能一下子给陛下上呈这般多的乳酪,足见吴王对陛下的敬重与关心之情。”
楚皇呵呵一笑,道:“话虽如此,但桓儿这次跟朕送来最好的东西,却并非这简单的甜品。”
说罢,楚皇将目光转向那份账目,似是若有所思。
“常德,你知道沈白这个名字吗?朕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