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入夜，篝火起。

清溪山上风雪流。

言修道，话长生。

万万年间何方游。

漫漫长夜里，这一日，让林羽惶恐又兴奋。

惶恐的是未知的恐惧，无法掌控的未来。

兴奋的，是他内心深处对于这个世界，其外部信息的了解。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呢？

他蹙起眉头想。

是这样又如何？

不是这样又如何呢？

他又想。

黑夜里，一百三十二把玄黄之火在16班的教学点里亮起。

火光的影子闪动到老者的侧脸上时，林羽觉得这家伙挺可爱的，但是，这老者此时面对他们是如此的和蔼，但是他那双紫色的眼瞳，无不提醒着林羽，他的神秘与强大。

这一节课从外界飞雪飘飘讲到晨光熹微里浩然之气从天地尽头升起。

这几十个小时里说了什么呢？

一节课有必要说这么久？

林羽听的云里雾里。

大抵是说历史，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

说先辈们的努力，浩劫的征兆，大家应该有的心态，以及此刻，他突然问出的一句话。

“对了，你们的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曾游说完，神识扫过每一个学子，包括林羽。

有人沉默。

有人目光里出现精芒。

有人摇摇头。

有人在笑。

有人在想。

有人心头无言。

有人震惊住了。

有人……

林羽又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从他明白自己穿越了的那一刻，他就在想，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时，他不清楚，但他认定，成为强者，觉不会有错。

于是，他努力修炼，渴望开脉，然而一次次失败。

就算这样，他也没灰心，一直努力，等待希望的出现。

虽然，他明白，根据自己当时的条件，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不甘心啊，也就只能义无反顾，闷头而上，嘶嚎着：努力，一定可以！！

而现在，再次面对这个问题：他有些茫然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系统了。

系统啊，俗称系统爸爸，或者系统爷爷，又或者金手指啊。

但是呢，没有系统之前，他觉得世界不给他希望。

现在有了系统，根据上一世的网络小说流程：从此，他虎躯一震，十方皆伏；天上地下，无人能阻；称王称霸，化圣作祖；万界第一，宇宙无敌。

系统却“很不负责任”的告诉他：你完了，“领死吧”！！

领奖状，领工资，领队伍……他见的多了……这领死，呵呵，不要钱，也不能随便“发放”啊。

当！

当！！

当！！！

随着三声钟鸣，远望那黎明的尽头，晨光熹微中，曾游蓦然喝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久又道。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林羽听闻这些诗词，内心惊涛骇浪，特么，这不是前世的……

有点乱，有点方，有点荒唐，有点惊惧，还有点儿……亲切。

扑哧一声。

长衫烈烈。

曾游腾空而去。

在这16班的教学点中，蓦然响起一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且好自为之。”

那离去的背影，给众人一种孤寂之感。

这也许是大人物独有的气质吧。

这也许是修道的必然之路。

但也就在这一刻，一层看不见的稳定因子，在林羽等人的心头破碎，一场震荡将来袭。

这将是一场怎样剧烈的震荡呢？

又或者，只是一场惊吓？

林羽目光投向远方，蓦然之间，心头出奇的平静，遥望那道身影，视线在云层之中游荡，心道：“坚持，再坚持，你一定可以！”

……

宿舍里，林羽盘膝而坐，面对未来，有些彷徨。

拉开系统。

手指刷刷刷，滑动一二三四五六页。

小羽子：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吧！

小二货：……说多了都是泪，真的！

小羽子：我就喜欢流泪，说。

小二货：说完，你会流泪。

小羽子：罗里吧嗦，说！

小二货：不知所畏，不说！

小羽子：系统都是如你这般与宿主对着干的？

小二货：不……我是特例。

小羽子：……

小二货：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过不去眼下这关，说了又如何？

小羽子：就当说故事好了，死之前听听逸事，开心开心。

小二货：……从前有座山，山是方寸山；从前有个井，井是星渊井……后来有个小和尚，进了那山入了井……井中有日月，井中有阴阳，井中有万界，井中有虚无……井破碎了，源气四泄，天翻地覆……我悠然醒来，于更古之前的岁月里启航……故事结束。

小羽子：……说人话

小二货：开不了脉，也就意味着，百年过后一抔黄土，而外面的世界呢，一片树叶，有千百万年寿元；最最低等的族群，万族榜末尾的铁屑族，一个正常的生命周期是两千年；万族榜倒数第二名的菲冷一族，一个正常的生命周期是五千年；万族榜第一的混沌氏族，一个正常的生命周期是二千万年。当然了，他们还会修炼，人族与之相比，拍马难及。

小羽子：……

小二货：真的，别哭，干起来！虽然人族寿元短暂，但可塑性是公认的第一。至于……至于宿主你，算是人族中的尘埃存在，转瞬即逝的泡沫……当然，如果你奋发图强……会是大一点的泡沫。

小羽子：……

林羽不问不知道，一问真的要哭了。

世界之外，真的这么……可怕？

上一世的玄幻小说里，这个世界的故事汇里，也没这么夸张。

难道，这个世界的无穷星空之上，真的如此磅礴，如此浩瀚，如此难以置信？

如果，世界真是这样，我该如何独处？

林羽透过窗台，目光跃上青竹的顶端，看着明晃晃的半月，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激荡与惊惧。

他站起来踱步，想到自己开脉都还没有成功就想这么多，未免有些矫揉造作。

良久，他盖上被子睡了。

世界不会因为他的薄弱意志而改变些什么，如果，够努力，也许能冒个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