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将他们安顿在客厅后,便出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和安排三十多个女子收拾的事。
“大哥,既然他们这么干脆,为何不利索点赶紧收钱送人了事,还请吃什么饭呢,万一……”说话是莫乾的二弟,莫浩。
老莫斜了一眼自家弟弟:“你懂什么,做人做事自然点,别被人一眼看出来蹊跷。我也算瞧出来了,那陆明月就是个不知世事的阔小姐,她那舅舅也是个听吩咐办事的,熊大更别说了,不过一个中间人。他们能发现什么知道什么?咱们银子都收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那些娘们还得收拾收拾,剩下的今日也会被送走。不让他们吃个饭,难道让他们在这府里瞎逛等着?”
“还是大哥机智。”
陆明月一行被安排在客厅等待,三舅舅说道:“真没想到今日能这么顺利。”
陆明月看了眼四周,发现没有老莫的人,这才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纸条,上面一看便是咬破手指用血写的两个字:救命。
三舅舅看陆明月神色不对,凑过去一看,也发现了,正想问什么,陆明月却低声制止了他。
“方才我握了握那个女孩的手,这是她递给我的。”
这时几人也都发现了,三舅舅低声道:“你刚才已经承诺要带他们走了,为何还要递上这样的纸条,这是何意?”
“我也不明白,但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熊大,你看呢。”
熊老大看着那纸条也犹豫了,想了想低声说道:“这府里的确处处透着诡异,难不成这些女子并不是被家里发卖的,而是被掳走的?”
“又或者,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陆明月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别想了!”三舅舅道,“咱们干脆出去看看,装作闲逛便是,若真有人被囚禁于此,报官就是了。”
熊老大也说:“谅他们也不敢拿咱们如何。”
陆明月点头答应了。
几人走到院子里,故作欣赏风景随处转悠,那莫乾此时不知到哪儿去了,倒没人拦他们。
转着转着,来到一处偏院,破破旧旧的一个院子,却有两人在门口把守,三人互相看了看,心下了然。
熊大佯装着无意间走到这,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小哥,这可是莫大人的住所?方才他让我们等着,自己却不知跑哪去了。”
那两人看着他们几人,一脸严肃:“此处生人勿近,还请几位原路返回即可,莫大人自会招呼各位。”
“我们刚刚才买了你们府上三十多个女子,这么大笔买卖谈成了,怎的还不能随意逛逛了?是你们大人留我们在这用晚膳的。”熊大装作生气的样子。
谁知那两人还真是油盐不进,站在那一动不动,不说放他们进去,也不说赶他们走。
陆明月向三舅舅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趁乱潜进去,一边扶额似是要倒地了。几个丫鬟赶紧上前扶住她,珠儿斥骂道:“我们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金枝玉叶,又是你们家主人的大主顾,她现在需要歇息,你们这都不放我们进去?”
这两人一听相府千金,还真变了变脸色,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其中一人缓和了口吻,说道:“不知是相府千金,多有得罪。但此处确实不能放诸位进去,不如我带着各位回正厅?想必用膳的时间也到了,莫大人应该正等着诸位。
趁着他们二人被转移注意力的空挡,三舅舅从他们视线盲角偷摸了进去。
这一看才发现不得了。院子里每个房间都被上了锁,他透着窗户缝隙往里看,俱是一屋子十四五岁的女子,似乎被下了药,或瘫或躺,有些甚至衣不蔽体,看着十分惊悚。他细数了这院里一共有六个这样的房间,每个房间十数女子,看来今日被挑选出去让他们见的便是这些人里容姿出众的。
莫乾竟然在这院里囚禁了数百年轻女子!他心中震惊,心道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赶紧离开报官才是。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方才门口,看着陆明月还在与他们纠缠,不着痕迹融进去,低声对陆明月说:“得赶紧撤了。”
陆明月点了点头,对那二人说:“行了行了,不让进算了,我们走。”
“大小姐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现在想走?怕是来不及了。”身后传来莫乾的声音。
陆明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还是转过身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是啊老莫,你啥意思,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熊大也说道。
“诸位也不用装了,方才这位姜大人已潜进去看了个明白。”莫乾冷哼一声,目露凶相,“不错,我们囚禁了一百多个妙龄女子,本是打算卖到红楼的,谁知价钱没谈拢,这才跟你们做起了买卖。”
陆明月一行看向三舅舅,见他果真点了点头。
熊大怒道:“你们竟是群人贩子!那该死的王二我回去非扒了他皮不可!”
“熊老大你装什么,黑市交易你也没少做。”跟在莫乾身边那人嗤笑道。
“我呸!咱们道上混的也不干这缺德买卖!你们竟还把这生意做到大小姐跟前,不要命了么?”
“怎么,你觉得你们今日还走的成么?”
陆明月听到这些已是惊讶,见他们如此无所顾忌,更是生气:“你们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莫乾看着陆明月笑了:“天真的大小姐,你说呢?来人,将他们给我捆了!”
突然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侍卫将陆明月团团围住。
“你们疯了不成!若是被相府知道,定将你们一锅端了!”三舅舅挡在明月前头,心里暗恼,今日不该这么冲动。
“所以我更不能放你们走了,你们悄无声息死在这,我将这些人带走,天高皇帝远,谁能抓的着我?”
说着几人已被抓住,子晴和珠儿闹着喊小姐,自然也无济于事。
他们三人都被丢进了一个屋子,里面还有十来个女子。熊大和三舅舅被另外关在一边。
这屋内十分昏暗,这些女子见有人进来,也没多大反应,一个个都披头散发地蹲在墙角发呆。没一会,又被丢进来几个女子,陆明月一看,竟有方才给她递纸条的姑娘。
那女孩看见陆明月,哭着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他们,若不是我递给你纸条,你今日不会被困在这里,他们原本也能被你带走,有一线生机。”
陆明月安抚道:“也不能怪你,罪魁祸首是莫乾他们。”
“若不是无意中听到他们说今日将我们卖了,便要出城换个地方,我也不会这么急。”
“他们今日便要走?”
“是。”这姑娘还是流着眼泪,自责不已。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被拐到这来的?”陆明月看着她。
“我叫琉花,是城西打铁匠的女儿,有天看着一位老人摔在街上,我好心去扶起来,他便让我送他回家,我也送了,谁知刚一进屋他便用药迷晕了我,那人就是个假扮老人的成年男子。醒来后我便到了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人贩子了。”
“他们也都是这城里的姑娘?”
“不是,这只有我一个人是京城的,他们都是外地被拐来的,其中有几位家里还很是富有,甚至有个县丞的女儿。”
“官家女子也敢拐?”子晴问道。
“他们什么都敢做。”
“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呢?你们难道没想过拼死逃出去吗?”珠儿问道。
琉花叹了口气,解释道:“怎么会不想呢?最开始常常有人要逃,可没一个逃出去了的,而且凡是敢逃跑的下场都极惨。”琉花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你们看见外面那些侍卫了吗?每一个敢逃的女子,被抓回来便是被他们……被他们当众侮辱,他们十分残忍,让所有姑娘都看着,看着这个逃跑的人的下场。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逃了。”
“真是禽兽不如!难道这些姑娘的家里都不报官吗?”珠儿忿忿地说。
琉花听了眼神暗了暗,“没有家里敢报官的,一旦报了,这些女子哪怕活着回去,也是没有退路的。所以最多是暗地寻找,这样找人,自然是没什么效果。时日长了,家里人也渐渐不找了。”
看来琉花的家里便是已经放弃了的。
陆明月听着这些心里很难受,可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寻个出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原以为又要被丢进来几个女子,谁知竟是莫浩,他一进来便目光精准地找到陆明月,眼神放荡笑容淫邪,调笑道:“老子这辈子还没试过丞相府的千金是什么滋味,你反正也快死了,不如临死前让老子爽一爽,老子也让你爽一爽。”一边说着就一边往陆明月身上摸去,竟就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行不轨之事。
子晴和珠儿自然拼死挡在陆明月前面,珠儿厉声呵斥道:“你敢!叫我们老爷知道,非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子晴也慌了,喊道:“你不要命了!我们小姐可是七王爷心上的人,你敢动她一根毫毛,七王爷定灭了你祖宗十八代!”
那人听见七王爷,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我管他什么七王爷八王爷,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死!反正是个死,还在乎被我睡一回!?”
说着大力扒开子晴和珠儿,其他女子俱是惊惶地躲在一边不敢上前。
陆明月方才被子晴和珠儿护在身后时,一直在背后乱摸,此时被她握了个花瓶在手中,想也不想一把便砸在这人脑袋上,顿时鲜血淋漓,那人一摸脑门,一手的血,竟也没被砸晕!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臭娘们,我看你今天是想被我弄死在这!”说着便再次上前,要掌掴明月。
危险逼近,陆明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谁知预想中的巴掌声没听到,却听见一声闷哼。陆明月睁眼一看,只见眼前的人已缓缓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