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工作,无业游民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柳絮翻出自己的银行卡,也不知道自己工作了这么久,攒了多少钱,够她撑多久的。
她拿出几张银行卡跑到提款机,突然想不起密码是多少,连续输入2次错误,再错一次,就要去柜台办理了。
她站在提款机前,头脑风暴了一番,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下了几位数字,柳絮看着提款机屏幕,两侧唇角得意地向上勾起。
果然,是飞辰的生日。
虽然存款不多,但是省吃俭用,在家啃老,出门靠朋友,也够花一阵子的了。
柳絮揣好银行卡,悠闲地往家走,边走边看着路边摊,琢磨着买点什么吃的。
不知为何,最近她总感觉身后有一团影子,她走哪儿,身后都会有人影跟着,可一回头看去,却也不见什么可疑之人。
另外,她一个脸盲症患者,认不出人,自然也无法判断每天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不是同一人。
也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或许都是路人甲乙丙丁而已。
可每次想到韩云集团,想到自己被绑架过,想到之前程歌程警的提醒,心里还是会犯起嘀咕。
柳絮转过身,大迈步子朝家走去,再无心情去垂涎那些路边小吃了。
往家走得路上,除了想着回家去网上买防狼用品外,还陷入了一番思索。
当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抓到把柄时,无非就要两个结果,一是封住对方的嘴,二是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弄到手,然后毁掉。
现在她失忆了,那这张嘴无疑是被封住了,暂时对他们不构成什么威胁,那唯一可以构成威胁的就是第二种了,证据。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并未得到她之前掌握的证据,否则就不会只是安排人来跟踪监视她。
那……那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呢?她又藏到了哪里?
根据上次女魔头和程歌所述时间的时间线,柳絮得知自己是在告知女魔头拿到证据的一周后,才提交辞呈的,然后没几天就被绑架,意外地出了车祸。
在将手里的证据交给女魔头前的这个时间段里,那么重要的东西,她一定是保管在最安全的地方或者备份好存在电脑上或硬盘里。
于是,柳絮回到家后,立马将电脑里的所有文件都打开查阅了一番,并将所有U盘也都翻了一遍,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未找到蛛丝马迹。
电脑查过了,U盘也都看过了,之前的手机车祸时碎掉了,里面的信息也都丢失了,除了这些常用的东西外,唯独少了一只录音笔。
对,录音笔!
录音笔简单轻巧,便于携带,刚入公司时领导给每个新人都发了一个,之后她便一直带在身旁,用来采访录音用。
那只录音笔应该就是关键!
可,她放在哪里了呢?
柳絮将自己的卧室翻了个底儿朝天,所有背包都拿出来翻了一遍,也没见到半个影子。
柳絮半张着嘴,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她联想到那些刑侦电影的类似情节,越想越离谱!
地铁站或者超市里的储物柜?
可是哪个站的储物柜,哪家超市的储物柜?密码又是多少?
难道是车祸那天掉在车里了?
要是有,警察那天也都会在现场找到才对;据说当时车子还着了火,难道是被火烧成灰了?
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抱着头挠了挠头发,还是先买防狼用品吧。
安全第一,命第一!。
*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絮到处投简历,到处面试,想找一份她喜欢,又不受脸盲症拖累的工作,着实不易。
年少时的梦想,其实很想当一名插画师或者漫画作家。
但是,梦想是需要物质基础来支撑的,而她自己不愿成为啃老族,依赖父母来成就自己的梦想,所以,想找工作的意志十分坚定。
柳絮一边做一些兼职画插画的工作,一边在家学习制作漫画的专业知识。
除了出去面试外,这段日子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吃、睡、宅。
柳絮很少出门,因为总感觉有人跟踪她,为了安全,她还是甘愿宅在家里。
偶尔童彤召见她时,才会打扮下出门走走。
她虽然认不出人脸,但最近她留意到,除了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和小孩子外,她常能看到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天的中年男子,在他们家楼门前晃来晃去的,一呆就是一整天,也真是辛苦他了。
果然,混饭吃也是很不容易的。
只是,在家里宅得时间长了,就被父母各种嫌弃。
掉满地头发是错,用完的东西没放回原处是错,看电视笑得太大声是错,每天熬夜追剧费电也是错…….
总之,在家闲的人,本身就是个错。
这一天,柳絮早上正吃着早餐,门铃突然响起来,心里琢磨着谁会这么早来她家。
她快步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位大爷,怀里抱着的狗,伸着长长舌头,盯着她直哈哈,这狗甚是眼熟,在小区里遛弯时时常看到,是哪家的狗子来着?柳絮心里正琢磨着,柳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呦,你李大爷这么早就来了啊?”
“李大爷啊,早呀!”柳絮机灵地立马笑靥如花地打了个招呼,“您……”柳絮看着李大爷怀中的那只哈巴狗,刚想说点什么,柳父便开口说道,“你李大爷这几天出门办事,所以啊,我就说让你帮忙照看几天狗,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嘛!”
“……..”,柳絮无言。
李大爷笑呵呵地说“这几天就麻烦小小絮啦!”李大爷将他的宝贝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柳絮的怀里,同时递上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狗粮还有狗子的一些玩具。”
“放心!老李,保证给你照顾好,你就专心去办事吧!”柳父拉着李大爷就给送出了门外,留着柳絮抱着那只哈巴狗站在门口怔怔地站了半晌。
得,这是老爸看自己闲的,没事也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柳絮简直成了小区免费的杂役,比如说,帮邻居二大爷搬点东西,谁家出门办事旅行,就帮忙照顾下猫猫狗狗……总之,柳絮的父母是不会让柳絮闲着的。
晚饭后出去溜达一圈,他们保准会揽点活回来。
柳絮终于忍无可忍,一下逆来顺受的她,态度异常坚定地说道,“收钱!不给钱,不干!”,
“谈钱!好呀!那你什么时候交伙食费,还有家里的煤气水电你可以不交,但这上网费,你得全付,我和你爸也不上网……”
“我……”,柳絮抿起嘴唇,朝老妈竖起了大拇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家里还是老妈狠。
柳絮像个受气包,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默默无声地跟父母看了会热播剧,便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刷起了微博,刷着刷着,眼皮越来越沉,手机从手里滑落在枕边,眼睛一闭,便毫无缓冲地去见周公了。
梦里,有人在后面追她,她拼命地往前跑,却跑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之间,她伸手去探索,却摸到冰凉的脸庞,那张脸渐渐呈现,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她看不清五官,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在她想要看清他的脸时候,突然天旋地转,同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坠入了无底深渊。
柳絮的四肢本能挣扎,一个机灵,忽地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柳絮坐起身来,十指插入散落的发丝向后捋起,双臂抱着头冷静了半响。
困意全无,余悸犹存,看来又是个不眠夜。
追剧,半天认不谁是谁,费神;看书,静不下心来;索性还是画几笔来打发打发时间吧。
美术是柳絮从小的兴趣爱好,而且以前她练习人物肖像,会偷偷地拿飞辰来练习。想到这里,柳絮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把那些速写本都翻了出来,一页一页,满满的回忆,浓浓的情意。
页页都是一位阳光少年,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皎洁的双眸,精致挺翘的鼻梁下,是起伏有致的双唇,唇角上扬时,呈现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花样美少年,阳光秀气。
页脚标注着日期,署着她的名字,有的还会写上一些短短的备注。
“2003.7.27 篮球场上的流川枫! BY 絮”;
“2003.8.10 图书馆睡熟的小猫咪,可爱! BY 絮”;
“2003.12.24 领奖台上,优秀! BY 絮”;
“2004.1.3 他对校花笑了,呜呜呜呜 BY 絮”
“2004.2.28 认真的样子,让人心动! BY 絮”,
……..
看着看着,柳絮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应该是高中的时候。
飞辰跟校花分手的那天,当柳絮听到这个消息时,表面上一副替飞辰难过、不舍的样子,内心其实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原地蹦三蹦,送他一首分手快乐,
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天,飞辰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柳絮跟飞辰告白的想法。
“你会一辈子都做我的好兄弟,留在我身边吧?”
好兄弟?一辈子?字字砸在柳絮的心上,原来他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做好朋友,把自己当做哥们,当做好兄弟。
从那次起,她便放弃了告白,而是选择另一种方式去喜欢他,似乎这样才能永远拥有他星星般闪亮的眼睛,向日葵般阳光灿烂的笑容。
她就像是他的影子,无声无闻地跟在他的身后,躲在某个角落,目光默默地追随着他,做他不离不弃的“好兄弟”,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回头看她一眼,知道她就在那里等着他。
可飞辰是个来者不拒的人,只要有追求他的女孩,他都不会拒绝,可是每一个人又都不会相处得很久,他身边的女伴不断地在换,唯有柳絮这个死党的位置,从未动摇过。柳絮甚至意识到,比起爱情,友情反而走得会更长久。
童彤层讽刺她,说她是个闷葫芦,是个自欺欺人、无可救药的痴儿。可那又怎样,事实证明飞辰身边的女友换了好几轮,而她却依然一如既往地在他的左右。
毕竟年少时的爱情,都是幼稚不成熟的,在那个年纪,谁又能保证爱情长长久久呢,所以,柳絮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
回想起年少时的往事,再看看手中的速写本,心中浮起阵阵的惆怅。不知道现在的飞辰过得如何,如今,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轨迹,就像两条线相交后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柳絮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这几本速写本,这上面承载了她的豆蔻年华,装着她少女的情愫,还有那么多次的欲语还休。
可惜,这些终将成为她的一个秘密,静静地搁置在房间的一角,被尘埃一层层地掩盖,被年华一年年地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