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膳监可不是个小地方,虽然是个后厨,可是这个后厨大啊!
服务的对象也不一样,那是给皇家做饭吃的。
张文博被安排到尚膳监里,尚膳虽是烧菜做饭之地,却也是一处衙门,尚膳监作为二十四衙门之一,可谓是独具一格。
毕竟,皇上也是要吃饭的,皇上家的后厨可不像老百姓家那般简单。
尚膳监也有掌印太监,也有理事太监,也有管理、佥书、掌司、写字、监工等各司其职。
其中最大的要数掌印太监刘公公。
刘公公作为尚膳监的老大,总扛把子,关乎皇家口粮,事事上心。
皇上娘娘要是吃坏了肚子可不像老百姓那般拉个屎就行,所以刘公公事事上心,确保每日的御膳都要万无一失。
张文博被孙大富拉过去,见的就是掌印太监刘公公,刘公公叫刘光英,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看起来不是那么精神,低眉搭眼,有点像后世碰瓷的老头。
看似无力,实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刘公公好!”
孙得富带着张文博对着刘公公行礼,刘公公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孙得富落在张文博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刚进宫的小太监?”
孙得富赶紧答言:“回公公话,正是此人,此人名叫张文博,今年一十七岁。”
“底子干净吗?”
“干净,燕赵人士,家里父母双亡,逃亡京城。”
“呦,是吗,燕赵哪里的?”
“他是……”
刘公公眼睛一立,训斥道:“他没嘴吗,事事都要你来回答!”
“奴婢知罪。”
孙得富低下头,透着一副低廉。可以看出,平时高高在上的孙公公在人家尚膳监掌印太监面前一点身份都没有。
张文博也不是傻瓜,赶紧回道:“回公公话,奴婢家是上营人士。”
“呦呵,还是老乡。”
“不敢高攀!”
“行了,孙得富,这孩子就留在我手底下吧,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自己和这个刘公公是老乡?
这事儿看来孙得富肯定是清楚的,孙得富如此帮助自己肯定不是因为那五两银子那么简单吧。
咳,管他是因为什么呢,对自己有恩,以后得济了再还回去。
孙得富走后,刘公公也转过身,抄着手,就像农村的小老头。
刘光英在前面走,张文博在后面低头跟着。
眼睛不时地往四周撇,紫禁城里面的建筑,后世那可是要花钱买票的才能看到的。
张文博对什么都好奇,就像个好奇宝宝。
走过一条甬道,进入一间木门。
院子里一群太监在干活,一见刘公公进来,全都停下手里的工作问好。
“刘公公!”
“刘公公”
……
“嗯,你们忙你们的。”
张文博跟在身后低着头,也不说话。
再说也轮不到自己说话,不过这刘公公还挺高冷。
跟着刘公公往前走,两旁的小太监继续干活,丝毫不敢议论,不过倒是有几个小太监怯生生地抬头瞧张文博,张文博也笑着回应。
跟着刘公公来到后院,进入一间房间,屋内墙壁上挂着各种字画,西墙还立着一个书柜,书柜里摆着各种书籍。
屋里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一个香炉,紫色的青烟慢慢往外扩散,还挺好闻的。
孙公公坐在椅子上,右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杆烟袋。
张文博赶忙上前帮忙压烟丝,拿起一旁的烛台帮忙点着。
还好小时候在乡下帮过爷爷点烟,会点手艺还是有帮助的
刘公公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也看不出来满意不满意,不过张文博想,应该不会反感吧。
刘公公抽着烟袋,张文博在一旁侯着。
也不知道刘公公到底会怎么安置他,也不言语,就那么老神在在地抽烟。
过了一会,刘公公放下烟袋,对一旁的张文博道:“你是上营的?”
“回公公话,是。”
“上营地儿不小,你是哪的?”
张文博回忆了一下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后道:“回公公,上营南边的一个小乡镇。”
“哦,咱家是上映西边望月村的。”
张文博没有搭话,刘公公继续说道:“并没有听说上营县今年有什么灾情,你为什么要进京来?”
“公公位高权重还不忘关注家乡,此等气节小人佩服。
回公公,小人是因家中走了水,父母双双死在那场大火当中,家里烧光了,实在没辙,才来辗转来到京城讨生活。来到京城无依无靠,所以便进宫来了。”
“上过学吗?”
“学堂没进去过,不过村里有位先生,学过几个字。”
其实原主是啥也不会,不过张文博好歹读过高二。
刘公公点点头,“去那边,拿笔给我写几个字。”
张文博来到书桌旁,研好了墨,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写下了一首李白的诗。
窗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写好以后,张文博拿起写好的书法,来到刘公公面前,端好。
“请公公过目。”
刘公公瞄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一手臭字,这舉和鄉都写错了,划的是什么?”
“学艺不精,请公公责罚。”
刘公公并不在意,“放一边吧,从今儿个起你就睡在西屋伺候咱家,隔三差五去试菜间试菜。”
“是,公公。”
“好了,今儿也乏了,咱家回屋躺会,你把屋子收拾收拾。”
张文博低头称是,刘公公起身进屋,刚要拖鞋,转身又对张文博说道:“收拾完屋子可以去外面转转,切记,不可走出尚膳监得大门。”
“谢公公!”
“去吧。”
张文博来到客厅收拾,一边收拾一边想,这刘公公对我这么好,貌似有点像韦小宝啊!
只不过人家韦小宝是假太监,自己是真的。
刘公公躺在床上,默念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太监也是人,也会想家,张文博这首随意写的诗无意间触碰到了刘公公柔弱的心。
让他不禁想起了十六岁那年,那年她也十六岁。
还记得那年我和她在夕阳下奔跑,那是我们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