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日,村子再次归于平静。
经过族老们的安抚,村民们终于从那晚的惊吓缓了过来。
只是经过了那恐怖的一夜,村子里彻底少了六户人家。
唯独李家还有一个幸存者,亦是村子里重要的诡仙。
经过此次,族老们再次意识到诡仙对于村子的重要性,村民们筹集了一大笔钱,托老村长又买了一份七月瓣,分给了三人。
有了七月瓣相助,李大虎施展魁星踢斗的后遗症逐渐消除,终于恢复了修炼。
只是短短几日的功夫,李大虎与其他人修炼上的差距却大了许多。
因此,这段时日里,荣暮都是极为跳脱,面容上甚是得意,一时间村子里风头无二。
在他看来,那一整株七月瓣已然是囊中之物,有了那一株七月瓣,自己的修炼又当一骑绝尘。
什么李族老,现如今李家全死了,李大虎俨然已经是孤家寡人,没了家里的供给,他和那个林若虚一样。
而李大虎好似受到打击一般,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了,再也无心理会荣暮的叫嚣,整日里就是埋头修炼。
这一切都落在林若虚的眼中。
但是他并不在意。
真正让林若虚在意的是,在偶然的一次教授中,竟是发现老村长亲切关怀的目光背后,还掺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贪婪、渴望的神色。
这些神情让林若虚有些毛骨悚然。
在心目中,隐隐地对老村长更加警惕起来。
就好像果农等待果实成熟,过早采摘的果实涩口难吃,唯有成熟的果实才是最为适口。
而显然,老村长便是这位果农。
时常查看果子的生长情况,焦灼地等待着果实成熟。
林若虚大概觉得老村长想让自己等人赶快修炼到一定程度,再进行“采摘”。
至于修炼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没底。
他只能选择明面上与老村长慌报修炼成果,拼命修炼,以图尽早达到阴体大成,学习符箓。
随着修炼的进行,他又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的肉身阴化停滞了。
就算有着七月瓣每日不间断地服用,修炼的进度也是微乎及微,仿佛有一层厚厚的屏障阻隔一般。
林若虚隐隐感觉到自己距离阴体大成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却宛若天堑。
他不敢去询问老村长如何破解,害怕老村长知晓了自己的修炼进度。
心中焦灼之下,他尝试了几种办法,但都没有明显效果。
焦尸小鬼已经被炼化得唯有一小团虚影,就连耳鼻五官都看得不真切。
眼瞅着七月瓣没了效果,他索性停止了服用七月瓣。
利用闲暇时间,他开始研究《符箓初解,深入研究之后,他又面临着一个问题。
符纸与符笔!
这些可都不能用寻常纸笔代替。
符纸必须要以能容纳阴气的天槐木为原料,符笔也必须要能点燃灵光的灵毫,这两种都是镇上才卖的东西,长宁村里根本没有!
他想起了老村长应该有这些,但以老村长的敏锐程度,自己冒然去借,岂不是打草惊蛇?
如此过了好几日,这一天,林若虚在太极玉放热的瞬间,从修炼中退出,面容依旧有些颓然。
整整七日,修炼仿佛彻底停住了,阴体再无任何寸进。
看着小姑娘在厨房中忙活着晚食,阵阵炊烟从烟囱中冒出,他微微一叹,推门而出。
一出门,便看到一伙孩童背着大包小包,快乐无比嘻嘻哈哈地往村口跑去。
“二狗子,天这么黑了,你们背东西去村口干什么?”林若虚诧异问道。
“林大哥,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村口来了队货郎,好些人都过去了,能换好些东西呢。”二狗子停下脚步,和林若虚解释了一下,眼见一队小伙伴撇下自己跑远了,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货郎?
看着一伙孩童逐渐离去的背影,林若虚眼睛一亮。
镇上有一小批货郎,便是做得这种买卖,随队带着诡仙,游走于山中村落,用油盐糖茶一类换些山货宝贝,往往一圈走下来,能赚不少钱。
只是不知,这货郎,是否卖自己需要的东西。
林若虚有些犹豫。
......
夜色深沉,
村子里尽数熄火,一片黑暗。
在村口不远处的大片空地上,却是燃起一团通明的篝火,一侧则立着三顶帐篷,里面鼾声如雷,两个护卫面容肃然地仔细巡视着。
货郎阮五从帐篷里走出,随口与护卫们打了声招呼,便是寻了个暗处,解下裤子,滴答滴答地尿了起来。
他身上带着厚厚一沓符纸,所以他并不害怕。
感觉着溅落在手上的湿感,他心中一片冰凉,不禁老泪纵横。
人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曾经迎风尿三丈,现在顺风尿湿鞋。
往事不堪回首,谁能想到曾经的一夜七次郎如今竟是如此老无力。
伤心啊!
他微微睁眼,却是猛地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突然出现的鬼脸,吓得连滴答声都没了。
他嘴唇颤抖,双脚发软,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天啦!!
我他娘出来尿尿就遇到诡物?
这运气有这么黑吗?
“请问,你们卖符纸吗?”那鬼脸没有张嘴,却是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买符纸?
诡物买符纸?
阮五浑身一颤,聚目一看,借着微弱的月光,这才发现,原来这竟是一张木质面具!
面具之上,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透过双目的孔洞好奇打量着自己。
哪来的缺德小子!!
他气得牙根痒痒。
原本还能滴答滴答,现如今,不知还能不能尿出来。
但是既然客人上门,自己可不能把生意往外赶。
他欲哭无泪,苦着脸将宝贝塞回裤裆,从怀里拿出一沓符纸,就准备抽出一张,随口问道:“你要符纸?要多少?”
突然冒出的面具人眼睛发光地望着阮五手上这叠符纸,小声问道:“你这些符纸要多少银子?”
“这些?”阮五吃惊地打量着面具人,突然嗤笑道:“这一张可值十两银子,若是这一沓,怎么也要个二百两。”
对不起,告辞!
面具人眼中的光芒为之暗淡。
二百两,他可买不起。
面具人小声问道:“你这里有空白的符纸卖吗?”
阮五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具人,感觉这人年纪不大,沉默了片刻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