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训诫(1 / 1)油焖大肘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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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康帝最初得报赶来时,未料场面会糟心到如此地步,便忘了要让宗亲重臣回避。

当他看到徐淮景面色苍白,近前时又有淡淡血腥气,本就怒沉沉的脸色更黑了。

他强压怒火,命身旁侍者将徐淮景带去处理伤口。

再是不喜,到底还是他亲兄弟。这众目睽睽的,若全然不管不顾,总归说不过去。

徐淮景本不想去。

徐淮王妃察觉到他周身的抗拒之意,虚虚轻拍他的手臂,以眼神示意他安心,口中还没忘颤颤声道:“多谢皇上。”

接着,徐康帝令旁人退出侧院,只唤了徐淮王妃、钱昭仪、太子一同进入侧院正厅。

看到徐康帝,先前还惊慌无措的钱昭仪倒是冷静下来了。

最初徐淮王妃强势闯入时,钱昭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可是得徐康帝允准在此“教诲”徐淮景,就算太子想插手此事,也不会如此强横。

夏国女子,哪怕贵为皇后,处事也没这么狂的。徐淮王妃这种路数,钱昭仪是真没见过。

紧接着徐淮王妃又祭出“世家权衡”这么大顶帽子,她不懂国政朝务,哪能不慌?

前后两招都不按套路来,钱昭仪一时没了主意,所以才毫无招架之力。

徐康帝的到来于她而言就如同定心丸。

她入宫二十年,明面看来,她本该是举步维艰的那种妃子——

母家无势,自己未能成功诞育皇嗣,记在名下的皇子徐淮景又被太皇太后接走,且还不受徐康帝爱重。

但徐康帝对她虽非盛宠,却从未冷落过她。因为她很清楚在徐康帝面前该怎么说、怎么做。

进了厅中,徐康帝端坐主位,沉着脸扫视座下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钱昭仪面上。

“这是在闹什么?”他面带愠怒,声音却并不大,似是中气不足。

神情和语气相互矛盾,就给人一种“圣心难测”之感。

钱昭仪盈盈拜礼,以绢轻拭眼角,温软语气里满是不安与自责。

“……以堂姐对陛下的全心爱重,若她尚在,定会将明彻教得极好,绝不会令陛下失望。臣妾今日见明彻触怒圣心,惶恐之余,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敢那样对徐淮景,显然有徐康帝默许纵容的缘故。

而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份默许与纵容,是因她深知徐康帝心思,尤其是徐康帝对徐淮景那种复杂的心思。

说到此处,她半抬眼帘,眼波怯柔地觑向徐康帝,似是不安。

“臣妾出身寒微,成年便入宫伴驾,虽蒙圣恩忝居昭仪之位,说到底就是个见识短浅的深宫妇人。每遇关乎皇族体统的大事,总会沉不住气。今日臣妾在分寸上或许有所疏失,还请陛下责罚。”

沉默旁观的徐淮王妃恍然大悟。

钱昭仪先是用已故堂姐钱宝慈说事,暗暗提醒徐康帝,钱宝慈的死是因徐淮景而起,成功加深徐康帝对徐淮景的厌恶。

然后,她再摆出温柔体贴、谦逊自知的小妇人姿态,不着痕迹地猛表忠心,字字句句指向“自己是因太在乎皇帝喜怒、急于维护讨好”,徐康帝必定受用,自会偏护着她些。

徐淮景若强硬对抗,那就是挑衅父皇威权,自落不着便宜。

但他身为皇子,若做出与个后宫妇人比谁更会装乖卖惨的举动,那只会使徐康帝对他更加厌弃。

譬如太子,他的生母是夏国的当今皇后;又譬如徐王,他的生母是德贵妃。

这两位皇子不便装乖卖惨博取圣心怜爱时,自有皇后与淑贵妃代劳助力。

如此,在圣驾前自然多了几分进退的余地。

而徐淮景没有这种助力,所以他什么也做不了。

果然,徐康帝听完钱昭仪的话,带着安抚之意淡淡颔首,转看向徐淮王妃,阴沉神色愈发讳莫如深。

钱昭仪柔声切切:“陛下息怒。臣妾今日领陛下口谕对五皇子行教导约束之责,淮王妃强闯阻挠,虽有忤逆圣意之嫌,但毕竟徐淮王妃没有受过宫中嬷嬷教导。”

她意味深长的微妙停顿,才又继续。

“……终究有不同。她本就加入徐淮王府不久,想来出些差错在所难免,此前又蒙太皇太后宽纵,婚后少人在旁约束教导,心中尚未完全归服我大夏天威。还望陛下宽宥一二。”

钱昭仪或许在旁的事上本领不大,但用什么样的字眼能拨动徐康帝心思,这事她显然很精通。

这番话看似在为徐淮王妃求情,但对徐康帝来说,却“听之不能细品”。

最重要的是那句“婚后少人在旁约束教导”。

徐淮王妃听得懂,这是在暗示将她划归钱昭仪这个名义上的“婆母”管束。

既她能听出这弦外之音,那徐康帝自然也听得懂。

单凭这个,徐淮王妃就想夸钱昭仪一句,这二十年没白混。至少熟谙了御前生存之道。

可惜,钱昭仪这项技能是成年入宫之后才学起的,而徐淮王妃打小就会。

虽天子家与世家有所不同,但天下各国帝王的内里心思,总会有些避无可避的共通点,恰巧这些是皇商所必须学会的。

至少,不管哪国皇帝,遇到所谓“皇族体统与颜面”和“娇柔宠妃”同时掉水里的场面,必然先救前者。

“淮王妃,”徐康帝不咸不淡地点名了,“你原本是世家女子,虽然徐淮王不在宫中,但是宫里的规矩怎么都不可以乱,也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徐淮王妃迈步上前,拜礼作答:“回皇兄,臣女的确有错,可是试问,站在这里的我一定是徐淮王妃再前,还请皇兄莫要忘了,所以这惩罚,轻重与否,我自得出来护着徐淮王。”

徐康帝又道:“那你是觉淮王不该受责罚,故而对朕心有怨怼?”

徐淮王妃子半点没有退让,反而昂着头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想必皇上自然是比我清楚的多,有错当罚,无碍,可是若是下面的人若是仗着皇兄的威望故意下黑手,又该如何?”

说完徐淮王妃死死的盯着钱昭仪,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终于走到这一步,这是徐南葵给她出的注意,除掉徐淮王心中最后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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