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这语气……不是易遥还能是谁?风清漪顿时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脚而去。
推门而入,满目的灰尘,这明显是一间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屋子,而那一身劲装、长发高束的女子就站在屋子的中央,凝视着走进来的风清漪。
她的模样跟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一般无二,只是少了手中的那把长缨枪。
“你可算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就连抱怨时的眼神都跟记忆中的丝毫不差。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你当初就已经……”
“已经死了?”那一身飒爽的女子挑了挑眉头,神情之中颇有些骄傲,“我才没那么容易死呢。他们凡人有句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我这么个大祸害,怎么着也得遗个千万年啊。”
听闻这话,风清漪终是笑了,是了,这是易遥,是总爱跟自己插科打诨,关键时刻能为自己豁出性命的易遥啊。
“这件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呢,我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保住了一丝精魂,这千年来我只能默默地修炼增长自己的修为,这才刚能显身,不就赶紧来找你了吗?详细的,我以后再跟你说吧,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千年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快来抱抱。”
说着,女子就张开双臂朝着风清漪扑过来,风清漪亦是张开双臂迎接她,两人抱在一处,风清漪眼角有泪珠滑落,轻声低喃,“易遥,你不知道我这刻有多幸福。”这样的失而复得实乃人世大幸,是命运无上的恩赐。
“我知道。”
在风清漪看不到的地方,女子忽地冷了眼神,露出残戾之色,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忽地出现了一把泛着悠悠蓝光的匕首,趁着风清漪不备,她咬牙朝着风清漪的心口直刺而去。
利刃刺入风清漪的血肉,瞬间便将衣裳洇红了一片,然而女子却不能再进一步,因为风清漪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风清漪眼角泪痕犹在,可一双眼睛却全不见了方才的柔情,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冷然中还夹杂着几分眷恋。
“不,你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风清漪眸中的眷恋尽数消失,只剩下冷意森然,只见她反手拍下女子的手腕,从她手中夺过匕首,转而狠狠刺入对方的心口,迅速而精准。
“清漪,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女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风清漪。
而风清漪只是淡定地将匕首拔出,“说吧,你究竟是谁?”匕首刺入她的心口这么深,竟连一滴血都没流,果真只是个幻象罢了……
女子闻言忽地仰头大笑,几声之后,整个身体竟瞬间化为齑粉,飞扬散去了。
风清漪正待仔细观察一下手中的匕首,这时打开着的房门,忽有一阵阴风刮进来,几片手掌一般长短的黑羽在阴风的携裹下卷到风清漪的脚边,风清漪的手一颤,手中的匕首落地,响起清脆的撞击声。
她死死盯着地上的几片黑羽,久久不能回神。
项云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风清漪心口的位置流着血,可她却死死盯着地上动也不动的样子。
“清漪……”项云瑾大步靠近,唤着风清漪的名字。
风清漪这才略略回神,抬眸看向项云瑾。
“你怎么受伤了?”除了地上那把沾了血的匕首,这里没有其他人,她总不会是自伤吧?
“我刚才出了点事儿……”风清漪说着,便欲俯身将那掉在地上的匕首给捡起来,可是身子刚弯了一半,却忽然顿住了,只见她一把抓住项云瑾的手,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项云瑾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腕骨处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一只鹏鸟刺青,他自己也很是惊异。
“方才还没有……”项云瑾喃喃道。
“果然是他,他没死,他又要卷土重来了。”风清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是谁?”
“我的一个……宿敌。他曾经说过,必取我性命,否则……不死不休。我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可他竟然还活着。”说着,风清漪又笑了,“可对我来说,这也是件天大的好事。”他没死的话,也就意味着易遥她真的还活着。
项云瑾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可眼下处理风清漪的伤口要紧,其他的就等之后再问吧。
“我带你回清漪阁,要找个大夫过来吗?”
风清漪摇了摇头,“没事,就只是伤了皮肉而已,两天也就好了,不必请大夫。”
在回清漪阁的路上,风清漪时不时地看向项云瑾,好像有什么话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风清漪受伤流血,被项云瑾扶回清漪阁的事情很快就在宾客中间传开来,难怪宴席刚开始,就不见了睿王殿下的身影,原来是去寻那位风姑娘了。睿王殿下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对一个身带巫邪之术的女子这么上心?
庆王妃也是气得不行,却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好尽力将这场生辰宴维持下去,心中却是暗暗恼怒,出了一个宋小姐的事情还不够乱吗?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果真这跟鬼怪妖邪打交道的女子就是厄运缠身,这样青天白日的在守卫森严的王府里都能受伤,万一她把厄运染到了云瑾的身上怎么办?
那厢里,风清漪进到卧室,自己处理伤口。项云瑾却也不走,就在外面等着。
风清漪重新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却并未立即去开门,而是在窗边坐了下来,她眉头紧拧,神色间略有纠结。
半晌之后,她终于转身去开门。
“眼下能跟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吗?”这诡异的一切究竟是什么缘由,项云瑾自然是想知道的。
“方才在那房间里,你看到地上的那些黑羽了吗?”
项云瑾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
“那是他在杀人之后必做的仪式,嚣张地宣告那是出自他的手笔。”当然这一次,他并未能杀掉自己,他只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准备好接招。
“而你腕骨处的大鹏鸟,是他杀人之前给出的警示,迄今为止,但凡收到这警示的都没能活下来,只除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