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漪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面露尴尬之色,尤其是那几个道士摸了摸鼻子,然后不由地把眼睛垂了下去,这个栾小姐也太语出惊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嫌害臊。
就连在朝堂上向来能轻松应付大臣们各种言论的项云瑾一时也是失了言语。
栾老爷和栾夫人又是恼怒又是担忧,唯恐自己女儿这话惹得睿王殿下发起火来,一双眼睛盯着项云瑾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
在场唯有风清漪一人犹自神色自若,丝毫不觉自己方才说的是何等惊人之语。其他人的反应她也不管,只是盯着项云瑾,接着问道:“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这般嬉笑的态度哪里像是一个犯人?
“没有了。”
“那么,王爷,你还查到了其他能指证我指使别人杀了秦观主的证据吗?”
项云瑾蹙着眉头并未应声。
风清漪缓缓地笑了,“王爷,查案断刑都得讲究证据,你这只凭空口白牙可不行啊。你若真想定我的罪,就等拿到了证据再抓我吧。不过……不会有什么证据的,因为我没杀秦观主,”说着,风清漪复又垂眸看向束玉,“她也没有。”
视线收回,风清漪的一双眼睛又是看向秦胥阳,“杀害秦观主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若是真想为秦观主报仇,就该仔细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要陷害我和束玉。”
除了那个假冒自己的栾心逸和蓬枭,还能是谁呢?
说完之后,风清漪打了个哈欠,嗔怪道:“一大早把我吵醒了,弄了这么一出,觉都没睡好。问也问过了,事情也清楚了,你们该查案的查案,该报仇的报仇,我要回房睡觉去了,各位慢走不送。”
见没人动,栾老爷也是气恼道:“怎么?诬陷不成我的女儿,心里不甘心是不是?”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栾老爷方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悦,尽量平和着语气对项云瑾道:“王爷,您方才问也都问过了,这位束玉姑娘不管是妖也好,人也好,她也亲口说了,秦观主的死跟我们心逸无关,王爷这一大早地带人闯进我们栾府,闹了这么一通,也该够了吧?”
项云瑾恢复了惯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栾老爷道:“打扰了。”
三个字出口之后,项云瑾转身看向束玉,“虽然你拒不承认秦观主是被你所杀,但秦观主的房间里遗落有你的簪子,而且昨天晚上又没有人能替你作证,你当时在哪里,所以束玉姑娘,你必须要跟我们去一趟刑部。”
“行,去就去,王爷,您得先让他们把我给放开啊。”
比起飞云观的这些道士,刑部大牢没什么可怕的,自己想出去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说,自己宁愿被关在刑部大牢,也不会随随便便跑出去的。这些道士虽然有些普通人没有的本事,可是他们也不敢跟朝廷作对的,更是不敢潜入刑部大牢杀了自己。这么看来的话,自己在刑部大牢之中反而还更安全一些。
几个道士一时不肯松手,皆是看向秦胥阳,如今师父死了,他们也只有听胥阳师兄的了。而且,师父生前就曾经说过,将来他死后,是要胥阳师兄接手飞云观的,如今听胥阳师兄之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师兄,这可是只狐妖,会魅术的,她们惯会蛊惑人心,交给刑部,恐怕……不妥。”其中一位飞云观的弟子在秦胥阳的身后小声道。
这只狐妖想要从凡人的手里逃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
秦胥阳略一思忖,便是对项云瑾道:“王爷,这是只妖,你们官府的人恐怕难以应付得来。我看不如这样,我们飞云观派两个弟子在牢里守着此妖,你们要如何查案,我们绝不干涉,但眼下我们得看住这只狐妖,毕竟她是最有嫌疑杀了我们师父的人,我们绝不能让她有机会逃走。”
这个提议无疑是当前最合适的,方才刑部来的那几个人听说这女子是只妖的时候,心里也吓了一跳,这要是把一只妖放进他们刑部大牢里,万一闹出什么事儿来了可怎么好?要是能有两个道士帮忙看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项云瑾也是当即就点头答应了,“好,就这样办吧。飞云观那天,本王会再派人去仔细查查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秦胥阳点头,“若是我们这边发现了什么,也会立即禀报给王爷的。”
两方商定,这便要离开栾府了。
眼见着众人一起往院外走,风清漪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却又忽地开口道:“一直在旁边偷看的那个,你留下,我们两个好好聊一聊。”
众人一听这话,皆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她,所有人脸上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有跟在项云瑾身边假的风清漪下意识地轻咬了一下嘴角。
栾老爷亦是奇怪道:“心逸,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注意到方才有个人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看。”
“有吗?”栾老爷不由朝院墙处瞧了瞧。
“没有吗?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这栾家小姐是不是有病啊,众人只觉这栾小姐神经兮兮的,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不多时便全都离开了栾府。
却不知风清漪的这句话是说给有心人听的,懂的人自然懂。
大清早地被吵醒,闹了这么一通之后,风清漪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让人煮了茶送来,又吩咐道:“我自己看会儿书,要是困了,就接着睡了,你们不用喊我吃早饭了。”
下人们应了,便也都陆续散去了。
关上房门,风清漪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素手执起茶杯,澄澈的清茶散着淡淡的清香,风清漪递到嘴边微微吹了下茶杯之上蒸腾的热气,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也不知对谁说到:“我既看不见你,便不给你斟茶了。我只问你一句,蓬枭,你此次行为是不是违背了我们事先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