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镜言一点都不担心,她看着顾容与又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边在心里赞叹顾容与的心灵手巧,一边想,顾容与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她想想自己辉煌短暂的武林盟主的一生,她穿到小公主身上之前才十五岁,只比小公主大了三岁,不过同人不同命,小公主有童年,没有未来,她在江湖厮杀,少了年少的乐趣,可是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至少命保住了。
剩下的不能想了,再想就心酸了,更不想给小公主复国了。
武林盟主又是想消极怠工的一天。
她没想到自己没有享受过的童年,在顾容与这里竟然感受到了。
梵镜言拿回自己的胳膊,玩心大起的拨弄着蝴蝶结,说:“天正帝多疑,又刚愎自用,若是知道我的姓名,肯定是要怀疑的,不过他就算去调查,在梵迦叶那边也得不到任何消息,梵迦叶甚至还会帮我隐瞒,我想,天正帝应该已经收到了一份非常详细的关于我的生平信息。”
顾容与做出洗耳恭听状。
“北齐的公主在宫变中逃亡,消息散播出去,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又会乱起来,而且北齐的公主在南晋被抓,作为人质威胁梵迦叶,说出去难道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吗?梵迦叶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我真的被天正帝识破并且抓到了,梵迦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龙武卫杀了我,不会让我丢梵氏列祖列宗的脸。”
梵镜言抬起头,盈盈一笑,“而且世子爷忽略了一件事。”
顾容与看着梵镜言的笑容,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父皇只有我和梵迦叶两个孩子,为了保护我,建章宫里从来没有我的画像流出,父皇在外面只叫我的封号,永安公主。”梵镜言别有深意的看着顾容与,“顾世子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确定我的身份,又知道我的名讳的?”
顾容与猝不及防之下,被梵镜言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沉默下来。
梵镜言也不着急,她等了这么久才来问顾容与,就是为了出其不意,让顾容与没有防备的。
顾容与做的事情她看在眼里,最开始也把目的展现的明明白白,坦荡如君子,处处维护也出自真心。
可是梵镜言根本就不相信他。
一切巧合必然早有安排,小公主要真是这么幸运,还能在原书里活不过三话?
顾容与很久都没说话,外面簇水早就煎好了药,他听到簇水和七令说,药放在小炉子上温着,什么时候能端给姑娘,七令对她说不着急,再等等。
他还听到梵镜言的呼吸很平稳,像是在耐心等他的回答。
他本以为梵镜言已经相信他了,没想到小姑娘把怀疑埋在心里,只等合适的时机才说出来。
“臣不想欺骗殿下,臣确实用了特殊的手段得知殿下的一切,恕臣不能告诉殿下。”最后,顾容与这样说。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梵镜言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搭在腰间,那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顾容与说错话,梵镜言就会立刻割开他的喉咙。
顾容与看到了梵镜言的动作,他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放到梵镜言的手中,然后把匕首驾到自己的脖子上,“殿下想问什么?”
“梵迦叶逼宫篡位,有没有你的手笔?”梵镜言拿着匕首的手稳稳的,平静的问。
“没有。”顾容与毫不犹豫的回答。
梵镜言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顾容与有一丁点变化都不会逃过梵镜言的观察。
片刻之后,梵镜言收回手,“我相信世子爷一言九鼎,希望世子爷不会让我失望。”
顾暄和在祠堂里认真跪了半日,去看望自己娘亲的时候,被早就知道消息的娘拽到身边,仔细看了一遍,眼睛里满是心疼,“疼不疼,有没有喝点姜汤驱寒,祠堂阴冷,别冻坏了身子。”
“没事,娘,大哥又不是要虐待我。”顾暄和笑着安慰她。
余听双红了眼眶,“世子为什么那么狠心,明明都是大小姐做错事,为什么连你也要挨罚。”
顾暄和黯淡了眸光,还能因为什么呢,不过因为他是庶出。
他娘只是普通农户家的女儿,因为生的颜色好,被路过的顾弘祯看上,带回了府中,余听双一辈子没见过比县老爷更大的官,她和国公府格格不入,若不是怀了孩子顺利生下来,可能就得病逝在国公府里。
顾夫人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从来不苛待侍妾和庶子,可是有什么用呢,她只是让顾暄和他们不至于冷了饿了,被府中下人欺负了,再多却没有了。
顾暄和从小就看到下人们用两幅面孔对待他和顾容与顾南絮兄妹,嫡庶像一条巨大的鸿沟,直接把他和二哥,和顾容与顾南絮清晰的分开。
若不是后来国公担心自己的位置不稳,他都没有办法靠着讨好进入顾弘祯的眼睛。
顾暄和发誓,他一定要做世子,既然顾容与挡了路,那就把顾容与除掉!
只有成为国公府的主人,他才能做人上人!
顾暄和温柔的擦掉余听双的簌簌而落的眼泪,柔声说:“我是她哥哥,没有及时劝阻她错误的行为,也是我的责任,大哥教训的对,娘,您别伤心,真的没事,不信您问三台,祠堂里有很厚很厚的蒲团呢,我跪在蒲团上面,一点事都没有。”
三台立刻道:“姨娘放心,小的一直盯着呢,拿的都是最软和的蒲团,一定不会让咱们少爷受伤。”
余听双这才露出一丝笑。
梵镜言在国公府里成为了透明人。
顾夫人不喜欢她,可是碍着身份教养也不会为难她,再有顾容与当众大发雷霆,斥责顾南絮,府中的下人也会看人下菜碟,对梵镜言恭恭敬敬的,也不招惹。
梵镜言本来乐得清闲,没想到顾容与说到做到,真的做起了她的太傅,每天都要让她去书房,教她为君之道。
“世子爷,本宫总算是明白了,你把我安排在芙蓉榭,不是为了照顾我,而是为了就近折磨我啊。”梵镜言拿着熙朝传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
“殿下言重了,臣只是做分内之事,还请殿下认真学习。”顾容与教起书来严厉的像换了一个人。
梵镜言受不了了,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那也没有让人两天背一本书的,你说,你是不是记恨我两次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公报私仇呢!”
神仙脑子也背不下来那么厚一本书,顾容与要是敢说他没有打击报复的心思,梵镜言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武林盟主愤怒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