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碎裂的更加厉害了,莫凝香目光一紧,骂道,“蠢货,别动!”
“咔嚓!”藤蔓最后一线终于碎裂,莫凝香如坠谷底,眼底的光芒顿时黑暗下去,心头风起云涌,这次真是束手无策了。
两人感觉自己的身子失去重力,登然坠落,莫凝香幽黑色的瞳孔里面浮现出萧炎惊恐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别了,萧国。
萧炎眼底绽开万丈光芒,他决不允许莫凝香从他生命里面消失!不过顷刻之间,他迅速将麻绳尾端拴在自己腰间,任由自己像是一块巨石一般火速下坠。
莫凝香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猛然感觉手臂被谁拉紧,一阵炙热的触感顺着手臂传到全身各处,她身上的血液立刻沸腾。“还有索达雅!”
萧炎本是不想救她,若是她死了,他还是自由身,也不必被逼娶她!
“萧炎,她不能死!”莫凝香一字一顿神情格外严肃,最危险之时,越是应该盘算好利益计较,索达雅一死,北梁来犯,萧皇必定会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萧炎身上。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早已经替他算好了后路。
她所做甚微,却有力辅佐一带贤君上位,萧国诸皇子,除了萧炎,没有人更适合做皇帝。为了萧国黎民百姓,她早已替他算好了每一步,决不允许有半点差池。
可是在萧炎看来,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付出到如此地步,除了爱意,别无其他,想到这里,他愈发不想救索达雅,神志清醒一些,却见莫凝香目光清冷,奋力挣脱开他的手。
“别!”萧炎一颗心悬起,剑眉皱起,“我救她便是。”
山崖上面总算是平静下来,一场厮杀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萧炎的死士单膝跪地,利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整个身子。身上已有数十道伤口,血流不止。
周围血流成河,浓到乌黑一片,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这也是他们历经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他挣扎着靠近悬崖,见萧炎三人吃力地向上攀着,用血肉模糊的手掌锁住麻绳,咬着牙拼劲全力向上拉着。
骤然风起,狂风中几人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的单薄。
萧炎吃力,将两人拖上去。莫凝香踩着萧炎的肩膀,两只手扳住悬崖边,又将索达雅拉上去。
三人瘫软无力躺在悬崖边,喘着粗气。从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惊魂未定。
索达雅扑在萧炎身上,抱着他的胳膊抽噎,“炎哥哥,还好你及时赶到,我刚才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我好怕……”
莫凝香心里隐隐不爽,却还是面色平静,手臂的伤愈加严重,冷风吹过,宛如一把利剑刺过,生生的疼。
萧炎斜着眼睛看到莫凝香脸上隐隐透出的痛苦,大手抓住索达雅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身上拎开,全部注意力都汇聚到莫凝香身上,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目光紧锁在她血流不止的手臂上面,目光无限温柔与痛惜,“你受伤了!”
莫凝香推开她,脑子里面已是有些发昏,嘴唇惨白没有半丝血色,强力支撑道,“我没事。”
萧炎沉着眸子看着她,沉默半晌,“刺啦”撕开自己的衣裳,“把胳膊拿过来。”男子的语气霸道许多,从腰里逃出小刀,悉心将莫凝香手臂上面染了血的衣裳割下,将自己的衣裳缠成细条,绑在血流不止的伤口处。
索达雅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见萧炎对莫凝香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眼眶泛红,站起身子对着莫凝香道,“刚才你救了我的命,我说过会报答你的。”
莫凝香抬起眼皮看着索达雅,目光清冷,“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不行!”索达雅耍起小性子,“说吧,你要什么封赏,我会让我父王把北梁的一座城池赐给你。你就可以在北梁有一席之地,这样即便是嫁给穆太子也是一份可喜的嫁妆。”
萧炎眸子顿时变得冰冷许多,厉声喝道,“你安静一下!”他语气已是十分客气,若不是为着莫凝香,这女人现在早已经被他抛弃,去见阎王爷了。最重要的,是索达雅的那句话刺激了他。
索达雅努努嘴,眼眶微红,些许泪水在打转,险些流出来,见萧炎早已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索达雅扬起脸望着莫凝香,“莫凝香,我已说过,前尘往事,既往不咎,你还要怎么样?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刚才为何舍命救我?”在世间非黑即白的索达雅眼中,这世间不可理喻的事情。
莫凝香将萧炎披在身上的青色外衣扯开,抬起眼眸看着索达雅,眼底犹如雪山崩塌,平静的眸子泛起寒霜,尽是酷寒一片。
“做了错事一句道歉便了解,索达雅公主以为杀了人也可以草草了事么,你同我射箭比赛置我于死地我都可以原谅你,你却视百姓命如草芥,亲手葬送一个孩子的生命,这不是任性蛮横可以解释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一个这样的人。”
女子目光里面星辰愈来愈明亮,却是格外坚定,她单手撑地几欲起身,见索达雅目光中原本的平静如同玻璃碎了一地,唇瓣微微颤抖,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愤恨,转而被一片失意覆盖。
她双眼有些躲闪地看着莫凝香,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可是他们本就是贱民,是他们先惊扰了我的马,那匹马可是父王西征时从戎藏给我带回来的独一无二的宝马,何况,我已经饶了那老头的性命。”
“贱民?”莫凝香眉梢紧蹙,眼底的白光似是在一刹那炸开,起身紧紧望着索达雅,“公主的命要紧,亲人死了会痛哭流涕,贱民就不会吗?谁说他们生来命就贱?你即便是饶了那老头的命,他却已经失去了亲孙子,那匹马虽然金贵,却也抵不上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命重要!”
“我……父王教过……”索达雅眼神飘忽不定,两只手掐紧,一时有些心慌。弱肉强食,这本就是她在草原上学来的生存规则,她从未怀疑过有什么不对。可是眼前这个女子面色的坚定却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心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