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顾秋风的第三个论文题目是后,趁着他看书的间隙,五位师兄师姐时不时走过来考校一番。
比如吴刚就曾问:元杂剧四大家都有谁?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实际上是个坑。
其实,关于元曲四大家,元明清三代的评论家各有不同的看法,如元人周德清在中说:“关、郑、白、马”,明人何良俊在中说:“马、郑、关、白”,明人王骥德在中说:“王、关、马、白”,同是明人的徐复祚在中说:“马、关、白、郑”。
可见,关汉卿、白朴、马致远三人总是被列入“元曲四大家”之内的,有争议者只是王实甫和郑光祖,两人的代表作分别是和。
郑宗绪也笑着问了一个问题。
“中哪一句话直到今天还非常流行?”
顾秋风知道,郑宗绪嘴里的“流行”,实际上就是“有哔格”。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是小se了!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施文秀问道:“洪昇除了这部剧外,还有一部名为的剧,你知道吗?”
顾秋风点点头,回道:“与明代徐渭的体制相仿,是由四个单折短剧组成的。第一折写谢道韫和叔父谢安咏雪联吟的故事第二折写卫茂漪向王羲之传授簪花格书法的故事第三折写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赵明诚斗茗评论古来夫妇的故事第四折写管仲姬和她的丈夫赵子昂泛舟画竹的故事。取材于历史上才女的佳话,以抒情的词笔,表彰了主人公的才华和爱情,表现了洪昇一定程度上的尚情崇理的思想,和他在中描写的李、杨爱情有一致之处。”
话音刚落,却听得孔泽说道:“里,窦娥至死不屈,立下三桩无头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现在网上有人说,窦娥怎么能立誓让楚州大旱三年呢?这到头来苦,的,不还是老百姓吗?”
“这就咱们常说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了。”顾秋风笑着说道,“网上那帮人,啥都没搞明白就在那儿瞎哔哔,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很有研究的样子,看着都恶心人!”
“哈哈哈!”
李小红指着顾秋风笑道:“看,连我们的秋风学弟都忍不下去了!”
众人大笑。
顾秋风也跟着笑了笑,不再言语。
在他看来,网上的这种论调,有点那啥,对,键盘侠的内味了!
就以为例来做下说明吧。
原本汉代东海孝妇的故事。
而这则故事,来源于西汉刘向卷五,所载文字略同。东晋干宝卷十一又对这个故事加以丰富和发展。
传说寡,妇周青恭谨孝顺婆婆,后婆婆垂老,不愿为寡,媳累,乃自经而死。周青的小姑告官,谓母为嫂所杀,太守不察,将周青屈打成招后处死,行刑时,周青鲜血逆流,缘十丈幡竿而上,且冤,魂不散,郡中枯旱三年。
这则故事虽是传说,但也能映射出西汉末年民生凋敝,正至辐败,脏管坞吏欺压百姓的事实。
及至元代,杂剧作家们竞相以这个故事为素材,编成剧本,除外,如今仍知其名目者还有王实甫、康进之、王仲元三人的同题创作。
那么问题来了,关汉卿他们这些剧作家为什么要对这个故事大书特书,甚至让剧中的主人公发出三桩无头誓愿?
很显然,元代的苛正,它猛于虎啊!
从顾秋风的角度来看,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这些都是戏曲中的东西,它们是虚构的,目的是为了控诉或者说反映元代灌肠的黑暗,吏治的辐败,作家们的改编、虚构都是立足于他们所处的时代背景的,而后人在阅读他们的作品时,要注意区分,现实是现实,虚构是虚构,二者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否则这天就没法聊了!
试想,如果全据现实,按历史史实走,那算什么?又算什么?更别提神魔小说了!
还有,如果白居易、白朴、洪昇他们这些文人完全按照正史来写,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算怎么回事?爱情吗?呵呵,坚情还差不多!
说到底,即使是同一个故事,在不同时代作家的笔下,也都有一个侧重点。
这之后,六个人又说起了郑光祖的代表作。
大家的文学水平基本上都过关了,没有谁这么问:“这则杂剧讲的是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吗?”
事实上,这则故事出于唐代陈玄佑的传奇小说,宋人改编为话本,金人董解元则编为诸宫调,元杂剧初期作家赵公辅有同名剧本。郑光祖的这则杂剧,是参照赵公辅的作品以及相关的说唱材料改编而成的。
这剧写的是:
张倩女和王文举系指腹为婚,王文举长大后,应试途经张家,欲申旧约。张倩女的母亲却嫌弃王文举功名未就,不许二人成婚,王文举无奈,只得独自上京应试。张倩女忧思成疾,卧病在床,魂灵悠然离体,追赶王文举,一同赴京,相伴多年。后来王文举状元及第,衣锦还乡,携张倩女回到张家,当众人疑虑之际,张倩女魂魄与病躯重合为一,遂欢宴成婚。
吓人吗?
应该说不吓人。
郑光祖的其实是一部爱情剧。
它与关汉卿的、王实甫的、白朴的合称“元杂剧四大爱情剧”。
哦,顺便一提,聂小倩和宁采臣的故事,出自清代蒲松龄的。
只是啊,荧幕上展示的故事,与小说中的故事,又大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