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谁啊!这明明是长跪导致的。”红袖毫不留情的戳破他话。
这世上竟真的有这种不图回报的付出,红袖双眼紧盯着他的膝盖骨,像是想要透过这双腿看清楚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景岚更加不知所措,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起。
原本自己一番行为被她知道是件开心的事,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做一个无名英雄,做了好事当然得站出来受到褒奖和另眼相待。
然而看着眼前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竟慌了,心虚了,甚至害怕她心里对自己的愧疚大于敬仰,他才不想她背负愧疚的和自己相处。
景岚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大英雄,做不出什么伟大事迹来,连最起码的武功也平平如也,他哪里敢奢望别人会对自己存以敬仰。他能在天机门享受尊重无非就是靠着自己同门主的那么一丝关系而已。
景岚的父亲同江华天有着一段不浅的交情,在他七岁那年父亲病逝就令其来投奔江华天。这么一来他就在天机门扎了根,江华天极少曾向人提及,天机门里知晓他们的人也寥寥无几。
江华天对待他同旁人到底还是多了份心思,众弟子看在眼里明里暗里自然就会礼让三分,而这一次景岚就是用了这个身份向江华天求情。当然这期间也没少用苦肉计,这不他的膝盖骨都快跪化了才得江华天的应允。
也许,江华天也未曾想到一向嬉皮笑脸,看着不正经的景岚也有执拗的一天,江华天身为门主对人对事都极为讲原则,这张牌打过了以后就再也用不了,但是景岚却丝毫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红袖见他神色迟疑不定,目光又闪闪躲躲,忍不住想笑,她几步走到景岚的身侧扶着他落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的,景岚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我。”景岚脸上顿时又躁意袭来,他低垂着脑袋内心里紧张得过分,“红袖姑娘,我做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的感激,其实,怎么说嘞!我这也是为我们天机门争取到了一棵好苗子,我等待着你的加入。”
红袖笑盈盈的回复,“嗯,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通过考验,绝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要是这个傻瓜以后知道自己是花楹宫的人会不会难过到得要死,届时自家宫主收复了天机门,他又该置身何处。然而自家宫主大计又怎么能被这些俗世凡情给耽搁,红袖不忍再想,从她们进入天机门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凭借着红袖姑娘的能力,我必然是信得过。”景岚双手搭在膝盖用力的握紧,以作为掩盖自己过分激动的心情。
话落,两人目光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笑过后,红袖的视线又落在桌面的纸笔上,“这些都是罚抄的?”
“对,抄写一百遍,不过我已经抄写了七十一遍了还差二十九遍就好了。”
“好厉害,都抄写了七十多遍。”红袖伸手从厚厚的一沓纸里拿过一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整整五十条门规,她倏忽陷入了沉默。
这要是她来抄写估计得疯了,她宁可去练一百遍武也不要受这种惩罚,这枯燥又乏味的事情只怕她抄一年也抄不到二十遍。而且红袖的字那叫一个草长莺飞,群魔乱舞,哪里会像景岚这样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样子。
“其实还是懈怠了,要是再专心一点兴许都八十多遍了。”景岚羞愧的道。
“可惜我写的字太丑了。要不然就可以帮你了。”红袖把纸放回原处,佯装着叹气。
就算字写得好她也不要帮,笔墨纸砚向来与她天生相克。
“不用了,这事如何能代替,本就是我自己该做的,区区一百遍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景岚鼓起勇气,尽量的把心底的心虚抹杀。
一百遍都易如反掌!
红袖默默地在暗处为他竖了个大拇指,此等厉害的人以后定能有所作用,红袖想了想突然道,“景岚你真的好厉害,我最怕抄写了,以前宫”
宫?!
红袖陡然捂嘴,再看到景岚并没有对她话表现出异样时才松了口气,“以前我每每被罚抄书都痛苦至极,每次都因为抄不完被训斥,哪里会像你这般有耐心,”
“红袖姑娘若是不喜抄写这这个东西,以后送我这里就好。”景岚随口道。
“真,真的吗?”红袖难以置信。
“自然。”景岚笑。
“好,那以后多劳烦景岚了。”红袖立马显露出狗腿的性子。
“不会,举手之劳而已。”能为她做些事情,景岚完全想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
但是令景岚没有想到的是,在入门三天后他就会接到红袖的拜托。并且这个拜托竟然是让他帮忙抄写二十遍的门规,那天他真慌了,要知道这新弟子刚入门抄写的门规必须是亲力亲为以表对门派的尊重。
红袖此番作为若是被发现定然会被逐出天机门,可是答应了又不能不帮。那夜景岚是想破了脑袋,愁白了头发才一笔一划临摹红袖字迹写出洋洋洒洒二十遍门规。
那时候他才知道今日答应的话是多么轻率。
“还有二十九遍,你一个人在这里应该会挺无聊的,这样吧!我帮你研磨,多一个人偶尔还能说说话,这样就不乏味了。”红袖说干就干,将袖子一撸上前就拿起石墨研磨起来。
“好,有劳红袖姑娘了。”
书房里,淡淡的墨香飘散在空气中,风一吹散了又聚。书桌前的两人安静又专心的进入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会言语一两句,不时又嬉笑片刻,日落西山,时间悄然在这片恬静的时光中缓缓流逝。
“红袖姑娘,我写好了。”景岚落笔,转向身侧。
只是,旁边的人哪里还在研磨早就趴在桌面睡了过去。小巧圆润的脸蛋半露,脸颊处也不知是何时染上了墨迹,像只脏兮兮的小猫。她双眼闭合,呼吸绵长,红润光泽的嘴唇不时蠕动。
景岚身体前倾慢慢向她靠近,抬起自己的衣袖将沾在她脸颊处的墨迹擦拭去,然则,他的手才触碰到脸就被她无情挥开,旋即那张脸也换了方向不再面对着他。
“呃”
景岚尴尬的收回手,目光又落在了她研磨的手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帮她清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