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块墨从笔尖掉落,徐徐晕染开。周自柔一想,又觉得问题不大,她现在不是原主,可以不干呀!
原主让裴盏下跪,她及时地刹住了车,不仅送鞋,还赔礼道歉。
原主让男主钻狗洞,她就在宴会上再去示个好,碰见男女主私底下的事,她就帮忙打掩护。
说不定好感度又可以增1%啦。
她真是个天才!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睡觉。
等待宴会的这几日,周自柔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周天霸偶尔来一趟,又因为还没识完一百个字,然后落败而归。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丫鬟们都议论大小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不去林府找林大公子了。
系统也是这样想的。
周自柔咬碎一颗连枝从街上买的冰糖葫芦,腮帮子刚鼓起来,系统就毫无感情地提醒她完成支线任务。
这一天天的,她还不能休个假了?
系统:【不能】
周自柔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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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出府了。”丫鬟回到。
周自柔常来找林藕羽,隔三差五来一回,林府上下都习惯了。
周自柔一听十分高兴。
“那我下回再来。”
她雀跃地跳下院子,突然瞧见两个背影去了裴盏院子的方向,从房檐尽头消失。
一男一女,那男人的身形看着像是林府管家。
跟上去,周自柔看见老管家对面前的丫鬟低声好一顿嘱咐,才放了人走,自己则左右看了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周自柔选择跟着丫鬟,那丫鬟的目的地果然是裴盏的院子。
周自柔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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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盏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切都很冷,黑乎乎的,他全身肮脏。布满污秽躺在泥泞地,雨水落在身上冷得刺骨,只会死命地抱住怀里那团暖和。
他满头大汗地从床榻上爬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倒垂往下。
一滴水都没有,空的。
喉咙干涩地像木头,裴盏动了动嘴唇,动作又极其缓慢地爬到门口,瘦如古柴的手抬起来,一下一下地钝声敲木门。
来人。
时间过了许久,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鬼都没出现。裴盏全身蜷成一团,虚弱地像团小兽,倒之前沉声笑了下。
他要死了吗?
屋外,一双绣花鞋踢了踢门。
那个丫鬟悄无声息的,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没能成功踢开的周自柔面色有些着急,这是要叫里面的人自生自灭吗?
“小姐,怎么办?”连枝问。
周小姐机智地说:“爬窗。”
她们两人坏绕屋子一圈,愣是没看见一个窗户,这所房子与外界唯一的联通,就只有大门。
周自柔一双眼睛瞪圆,半晌说不出话。
周自柔趴在门上,拍了拍,里面没有动静。
她喊着:“裴盏!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她。
“小姐!奴婢找到一个斧头,想必是裴公子劈柴时用的。”
周自柔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接过来,拿起斧头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玩意很是沉重,抬起来都像是要折断她细细的胳膊,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把锁给劈坏,推开门,裴盏正倒在地上。
扔掉斧头,周自柔无从下手,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连枝……他该不会死掉了吧。”
连枝上前探他鼻息:“小姐放心,还没有。”
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周自柔不知所措:“现在该怎么办?”
-
主仆二人把他抬上床,连枝应了自家小姐吩咐去叫大夫来。
周自柔独自守在这。
期间见他面白如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去世,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若游丝,不仔细根本察觉不出他还活着,周自柔刚才抬他胳膊时也是,他的骨头都咯着她了。
这也太瘦了。
周自柔记得这附近有条小溪,男主常去那边打水,她拿了帕子和面盆去接来清水,帮他擦拭了一下。
周自柔知道小变态长得很好看,因为怕他所以一直不敢看他。
此时他闭着眼,虚弱得要死,看样子是很难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了,也不可能从床上跳起来叫她滚,想通之后,周自柔大着胆子地看他。
周自柔这下才算是真正地窥见了裴盏容貌的全部。
少年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洗去尘土,柔白的光线照出一副精致的五官,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敷粉,俊美模样已然是初长开。
果然是在书里,要是正常人从小营养不良还能摆脱面黄肌瘦而长成这般惊为天人的样子,周自柔把名字倒着写。
大夫很快来了,开了些药方,说他是许久未进食,气力不足,身体太虚弱导致的晕倒,要多补一补。
周自柔听懂了,就是没吃好,没喝好。
可是前几日不是林渺渺有送来吃食吗?
打点完大夫,连枝送人走后,周自柔在床底发现几块馊掉的馒头,打开油纸,发现上面覆满虫和蚂蚁,馒头也被老鼠啃食不少。
难道裴盏没吃吗?
周自柔突然觉得骸冷,小变态竟然连女主都不相信。
周自柔绝望起身,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睛。
“……”
“你醒啦。”她挂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盏看她一眼,眼睛黑白分明,泛着些水光。
许是刚醒,眼睛里没有太大敌意。
“还好吗?我叫连枝去打水了。”
裴盏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正是周自柔从他床底下找到的馊馒头,周自柔心虚地胡乱一包,背在身后不让他看见。值得一提的是,她就这样捏在手上,竟然不嫌弃那东西脏。
裴盏移开眼。
看他有点茫然,周自柔解释道:“有人把你房门给锁上了,我刚好路过,就进来看了一下,正巧看见你昏倒在地上。”
裴盏胃里空空的,饿过了之后,五脏六腑像是一团揉缴在一起的干泥。
听她说完,裴盏又看向她。
这次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枝进门的身影遮挡出光斑的缘故,他乌黑的双眸隐隐显出几分异色。
周自柔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
但等了半天,裴盏的视线落到她身后,连枝提着一壶刚烧好的水。
他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