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盏果然还在山洞。
最里面搭了一堆草堆,他发了烧,躺在昨天周自柔睡着的位置昏迷不醒,额头滚烫。
小变态真是弱,动不动就病倒。
换了药,周自柔从府里将煎熬的中药给他服下,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退了烧。
裴盏头很重,耳边有低声交谈。
“奶……茶,欧……?”
“就是点心甜点!我会做。我当主厨,再培训几个人,阿桑就不错。”
小姐说要买店面,“可小姐,咱们没钱呀,库房现在是被大少爷管着,小姐也知道大少爷不像小少爷……对小姐一向严苛。”
“好像是噢,大哥那个铁面无私的样子好像确实不会给我太多钱。”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周自柔和连枝坐在旁边的枯草堆上,周自柔第一时间发现,扑了过来:“裴盏你终于醒啦。”
一小蜷细风挟着香钻进裴盏鼻孔,裴盏勉强撑着眼皮。
他醒了,但没力气,周自柔照顾他轻车熟路,端起准备好的小米粥喂他。
裴盏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裴盏摇摇头:“没有。”
“哦。”正巧周自柔往脸上摸了个寂寞,冲他笑:“我知道我美。”
“……”
裴盏敛眉,深邃的眉眼下,薄唇轻轻一笑。
喂完粥,周自柔和连枝在山洞里继续商量关于开店的事情,至于资金,周自柔决定找她娘要钱,那桌全家宴她答应了给自己一个奖赏。
阮娴听她说完,倒是十分欣慰:“柔儿懂事了,有此想法倒是难得。”
周自柔笑起弯弯眼,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柔儿不才,只有一点点优秀罢了。”
连枝和阮娴相视一笑,对她这性子颇感无奈。
“只不过,”听见这个转折的话,周自柔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娘说:“库房财务都是你哥在管,娘也做不了主,娘这里有些钱,可以给你。”
盘楼要的可不是小钱,阮娴那些首饰银器可能不会够,如此爽快,周自柔一猜也知道她娘给她的肯定是——嫁妆。
“那我不要。”
阮娴动作一顿:“怎么又不要了?”
周自柔神色不自然:“我……我第一次做没经验,万一亏本就不好了。”
“做生意有盈有亏是正常的呀,亏了也没事,周府替你撑着呢。”阮娴倒是没在意。
周自柔不说话,裴盏当上太子之后周府被屠杀,唯有一人逃了出来,就是周天霸。阮娴在刀光剑影里将周天霸藏到了秘道里,那里留着她的嫁妆。
阮娴的嫁妆是当时周府的最后一笔钱。
周天霸靠着这笔钱活了下来,进行策划,一步一步潜入皇宫,要为他姐姐报仇,欲意暗杀裴盏。
所以阮娴的嫁妆周自柔死也不会碰。
万一,万一她没有攻略成功裴盏,周府就完了。一想到以后的剧情,周自柔整个人不免低沉起来,毕竟她已经和这一家人处出感情了呀!
“反正我不要,大不了不开店了。”周自柔眼角温热,闷闷地说。
周自柔跑了出去,觉得不甚烦闷,突然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周自柔在周府可以横着走:“谁啊!”
眼睛被泪花充满了,她一抹掉之后才看清自己撞的是她大哥周霄诚,气势瞬间减弱:“大哥。”
周霄诚很少见周自柔哭,她刁蛮任性,但从不屑于用眼泪博取同情和别人的喜欢,要达到目的且不让自己吃亏,她可以有很多办法。
“怎么回事,”周霄诚沉眼:“谁欺负你了?”
“没谁。”她支支吾吾地擦了擦眼睛:“就是和娘说了些贴己话,觉得以前不懂事,罔顾了娘的照拂,故而眼热了热。”
周霄诚破天荒地笑了笑,接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周自柔僵硬得像石头。
一直到周霄诚进了阮娴的屋子,周自柔还怀疑地呆滞在原地。
刚刚那般安抚性的动作是她大哥干出来的事?
摸她头?她大哥??
周自柔揉着头回房,她咋那么不敢相信呢。
~
阮娴开了箱子,结果周自柔又不要了,她摇摇头,正好周霄诚来了,便搁置这事。
“柔儿刚刚所来何事?”周霄诚刚从外头来,口渴得厉害,喝了一口茶。
阮娴一笑:“你妹妹想盘个楼,开店卖点心,找我要钱呢。”
“盘楼?”周霄诚思量,盘楼要的钱定然不是一笔小数目,放下茶杯:“娘你给她了?”
定是没给,不然也不会哭了。
“我想给,可你妹妹没要。”
不仅给了,还没要?她还哭了?那她哭什么?
周霄诚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妹妹。
周霄诚虽然觉得反常,但是仍然不赞成这件事:“她那一头热的性子,做不长久,娘别太宠着她。”
阮娴倒不这么觉得:“我看柔儿变化挺大的,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成就来呢。”
周霄诚不知可否,以他的了解,周自柔懂事这几日都是暂时的,毕竟本性难移,她还是贪玩。
“该聊正事了。”阮娴斟酌开口:“霄儿,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的亲事,可有心仪的姑娘家?”
周霄诚:“……”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周霄诚:“尚无。”
周霄诚是周府最懂事出息的孩子,除了一直很抗拒娶妻这一点。下人们还私下议论过大少爷是否有短袖之嫌。
“霄儿,这些年你一直不曾有自己中意的姑娘家,为娘和你爹本也不打算过多支手,让你被逼迫娶个自己不喜欢的。”阮娴苦口婆心:“但你想必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朝中局势不稳,皇上年事已高,不仅是为了你,为了周家你也得尽快找一门可靠的亲事。”
说起皇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内,气氛逐渐沉郁起来。
“孩儿知道。”周霄诚垂下眼。
“孩儿会尽快将此事提上日程的。”
见他总算是松了口,阮娴轻轻叹气:“娘不想为难你。”
她看着周霄诚的眼睛,道:“娘的意思是,京城中的闺阁女子,本只要家世清白即可,但你知道,你爹……”她在此停顿,接着福了福身,有些话大家都清楚,便直接直言说了:“周家要在皇帝换位之期间稳固地位,亲家门第,必然是要好好考虑的。”
不能太高引得皇上猜忌结党营私,不能太低配不上他们周家。这门亲事寻得注定艰难。
周霄诚颔首:“是。”
沉默一阵。
周霄诚扯出另一件事来。
“上次听爹说,有意向和林府结亲?”
这次提的是周自柔的婚事。
提起这件事,阮娴又是一阵焦心:“怕是不成了,我私下和林夫人也若有若无地说起过这件事,林夫人跟听不懂似的,跟我打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