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陈姑姑面色沉静，许是张应频的心腹之人，洛小可机灵地一把扶住她，笑道：“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要靠姑姑指点。”

话说得漂亮，心里却叫苦不迭，安排了宫女还不够，还弄了这尊佛来监视她，张应频可真是个狠角色。

既然选好了人，内务府的人也就没必要留下了。

内务府大太监带着剩下的人走出院门，心道这二皇子平日里最是不近人情，从不理会后院之事，如今却亲力亲为，还把陈姑姑给了她，真是宠爱非常，看来这位主儿不简单啊！等日后二皇子继承大统，这位只怕也会有大造化，等回去就交代一下，一定要二百分用心的照应着。

洛小可给新来的宫女起名阿梅，阿竹，阿菊，加上阿兰刚好是梅兰竹菊，她心道大俗即大雅，甚是满意。

折腾了一阵，洛小可还是觉得头闷闷的，手握拳敲了敲额头，好让自己醒醒神。

“头痛？”站在一旁的张应频忽然发问。

说着，他走到洛小可身后，什么都没说，只运功于掌，用手中轻柔缓慢地揉搓她的太阳穴。

力道适中，再加上内功的作用，很好地缓解了她的头痛：“还疼吗？”

众目睽睽之下，洛小可羞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语无伦次地答：“不疼了，谢谢，谢谢您。”

……

到了晚膳时间，阿福极有眼色地吩咐厨房，将张应频膳食送到洛小可这里。

“阿福，去把那两小坛陈年女儿红拿来。”张应频有了小酌几杯的兴致。

不多时，阿福取了女儿红回来，拍开泥封，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勾得洛小可也上了酒瘾。

原来这就是女儿红，果然异常醇厚，香郁浓醇的酒香扑鼻。

“二皇子府里的可真是好酒。”洛小可笑起来。

张应频挑眉，道：“你懂酒？”

洛小可有些卡壳，讪讪地摸摸鼻子，心道就算不懂也能闻到香味儿的好不好，她又不傻。

张应频似是看懂了她心里那点慌乱，轻笑一声，亲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她面前。

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洛小可端起放在鼻下轻嗅，展颜一笑：“这样的好酒，闻闻味道都是享受。”

张应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说起来这女儿红与你同年，不知你出生时洛大人埋下的女儿红可有这滋味。”

生女儿准备女儿红的习俗古来有之，洛小可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洛大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她的女儿红，应该在出阁嫁给张彦合的时候，就已经取出开坛，早就一滴不剩了。

“呵呵，”洛小可干笑两声转移话题：“这道奶汤蒲菜不错，二皇子快尝尝。”

她转移话题的方式过于生硬，张应频却似没有发觉，尝了一口蒲菜，道：“确实不错。”

“还有这个芙蓉鸡片，入口即化，当真是美味！”洛小可对御厨的手艺赞不绝口。

张应频笑了笑，给自己和洛小可又斟满，示意她举杯。

洛小可道谢后便举杯，正喝的时候，忽听对面的张应频漫不经心地说：“可惜啊，这上好的女儿红和烤乳鸽才是绝配。”

洛小可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不由得心头一紧。

烤乳鸽？眼前仿佛看到和何箴通信的鸽子给拔了毛，烤得热气腾腾地端上来。

“今、今天的菜已经很好了，清汤西施舌、赛螃蟹、烩两鸡丝、象眼鸽蛋、云片猴头菇都很好吃。”洛小可心虚不已，紧张地开始报菜名：“那个烤乳鸽，不吃也罢，不吃也罢。”

张应频眼睛微眯，眉宇间透露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敲了几下：“不错，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洛小可小心翼翼地偷看对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已经暴露在他眼中。

张应频借着咳嗽遮住自己的笑意，女孩心虚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小狐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还慢慢悠悠地藏起尾巴。

夜幕星河中一轮明月，月光温柔地洒下，让洛小可看上去更温柔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喝过酒，她眼神有些迷离，脸颊上是让人喜欢的粉色，宛如开放在夜间娇艳欲滴的山茶花。

在他看洛小可的时候，已经有些上头的洛小可也在观察他。

酒壮怂人胆，此刻的洛小可看张应频的眼神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他那样的五官简直像是老天精心雕塑出来的，无一处不好看，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洛小可歪头看着他，口中喃喃地念诗。

“什么？”饮酒后的张应频声音有些低哑，比平时更柔和一些。

洛小可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坐直了摇摇头：“没，没说什么，我是说月亮，对，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张应频没有揭穿她，抬头看了看月亮，道：“是啊，月色真美。”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句孩童启蒙诗让洛小可深深地共鸣。

故乡，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故乡。

命运对她太残忍了，她一直以来都是热爱生活，牢记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青年，不幸车祸不说，穿越到狗血虐文里，还绑定了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心里头郁闷，酒气上涌有些混乱的洛小可也不再理会张应频，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什么嘛，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经验不在怕的！

看她一连饮了三杯，张应频觉察到她不对劲，从她手边把小酒坛拿来，道：“你喝多了。”

喝醉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洛小可也不例外：“我，我没醉！我还要喝不信我念诗给你听。”

洛小可自斟自饮，把自己能想起来的诗背了一遍，从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到春江花月夜。

女孩醉酒后完全脱去了大家闺秀的枷锁，在月光下配合着诗句踉跄着脚步翩翩起舞。动听的声音绝佳的诗句，还有女孩舒展的动作，张应频揉了揉鬓角，唇角微微勾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是在梦中。

在听到“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时，张应频眉间蹙起。

相思？她是在思念张彦合吗？

那和她拜过天地明正言顺的夫君。

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为何突然涌上一股酸涩感，涨涨的很不舒服。再听洛小可的声音只觉越发的烦躁，没了赏月的兴致。

“好了，时辰不早，该休息了。”

洛小可念完最后一句才慢慢地停下，她已经醉透了，脑子有些混乱迟缓。

在醇香女儿红的诱惑下，她忽然脑子一热，颤巍巍走上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糊地走到张应频身边，伸手就要抢酒坛子。

“呜——”不想脚下不稳失去平衡，手还没碰到酒坛子，脚下一踉跄，就摔进了张应频怀里，结结实实地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