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怒不可遏的女主人和丈夫的情人互相撕打着。那个男人起先还两不相帮,好说歹说地从中劝阻,到了后来他索性偏袒情人,推搡妻子。做妻子的本来就满腹委屈,他的行为更是火加油。妻子奋力挣脱丈夫的束缚,不顾一切地撞向了丈夫的情人。小三被撞得站立不住,重重地跌倒在地,顿时昏了过去。男人见情妇昏倒,不禁勃然大怒,抓着妻子的头发,穷凶极恶地往墙撞。
丧心病狂的丈夫把妻子一气撞了几十下,直到妻子无力反抗,不再挣扎才罢手。这时他才发现妻子已经头破血流,软绵绵地倒在了血泊中。他害怕极了,惶恐地望着妻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沙亮望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惨剧就这么发生了。他连忙奔回屋子里,打电话报了警。
他报完警,拿起望远镜,继续监视对面的情形。这时那个男人已经跌坐在沙发,双手抱头,陷入了深思。沙亮心想也许这个男人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和痛心了吧。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望着时,那个男人陡然抬起了头,并且转了过来。男人狞笑着,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邪恶而残忍的寒光。那目光咄咄逼人,使沙亮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男人就站在一步之遥逼视着自己一般,吓得他赶紧松开了举着望远镜的手。
等沙亮惶恐的情绪平静下来,重新拿起望远镜时,刚才看见的一切突然烟消云散了,视野里惟有浓厚的夜雾在飘浮着。沙亮大惑不解,难道夜色太深,雾气加重了,遮住了视线?
沙亮想绝不能让那个男人逃跑了,必须严密监视他。他快步冲下楼,向对面奔去,他跑出了很远,发现对面却是一片荒地,再往前也只不过是一条潺潺流淌的河,根本没有楼房的影子。他不得不带着满腹疑问折身返回。
回到家,坐在客厅的沙发,沙亮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刚才眼睛花了,看错了,或者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时,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把胡思乱想的沙亮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拿起电话。“喂,沙亮吗?我…呜…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哽咽声。沙亮眉头紧锁,困惑地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女人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胡丽娟啊,我我看见你老婆了,她满脸是血,她…她说自己死得好冤,好惨,她要…呜……”沙亮在这头也感觉到女人的情绪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他的心都揪紧了,忙关切地问:“我老婆出什么事啦?”可是那个女人并没有回答他,只听到电话里“啊”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似乎还传来一声细若游丝的,阴恻恻的冷笑声。沙亮满腹疑惑地拿着手机,直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蹿起,使他浑身一阵战栗。
这个奇怪的电话让沙亮更加心乱如麻,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对妻子的担心顿时代替了对望远镜里的凶杀案的关注。他心急如焚,不知道妻子出了什么事,可是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个自称是胡丽娟的女人是谁,更别提查找妻子的下落了。
为了迫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沙亮走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当他偶一抬头,不由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他陡然发现望远镜里的那个男人,正表情奇怪地在望着自己。他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躲在自己家里,下意识地拿起一把拖把,挥舞着保护自己,令人费解的是,那个男人也慌作一团,挥舞着拖把,煞有介事地在模仿他。
等他镇静下来,才注意到原来墙镶嵌着一面镜子,他看到的不过是映照在镜子里的自己而已。这不禁让他茫然,为什么自己长得和望远镜里的男人如此相像呢?他凝视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感到头痛欲裂,万箭穿心,刹那间,仿佛一柄利斧劈开了他的头颅,丧失的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了进来。
原来他在望远镜里看见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而刚才打电话来自称叫胡丽娟的女人,其实就是他的情妇。
现在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杀害妻子后,把妻子的尸体砌进客厅一面墙里,等他收拾好后,昏迷的胡丽娟才苏醒过来,她看着疲惫不堪的沙亮,忙问他妻子哪去了,沙亮毫不隐瞒,如实相告。殊不知,胡丽娟一下子难以接受,吓得夺门而出,失声尖叫着往楼下跑。沙亮生怕胡娜这样会惊动邻里,引起别人的怀疑,赶紧追了出去,企图把她拉回房间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当他追到二楼好不容易拽住胡丽娟时,冷不防被神智混乱的胡丽娟用力一甩,一骨碌滚下了楼梯,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恢复记忆后的沙亮,端详着客厅那扇埋藏着妻子的尸体,冷冰冰的墙壁,惊恐不安地想,为什么在望远镜里会看到自己罪行的重演呢,为什么胡丽娟在电话里会发出尖利的惨叫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妻子冤魂不散,从中报复?想到这里,他仿佛觉得妻子的阴魂就像雾一般围绕着自己飘来飘去,浑身冷嗖嗖的。
就在这时,蓦地响起敲门声。他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去开门。可是那敲门声愈来愈急促,并且听到有人在催促。沙亮这才胆战心惊地去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说有人报警声称这里发生了命案,他们是例行公事,前来查看一下。沙亮这才猛然想起,原来刚才报警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自己的住址。他心里惴惴不安,表面却强作镇定,客气地把警察让进了房间里。两名警察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他们只好道歉离开。
当沙亮暗自得意地把警察送到门口时,他突然看到他们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那面墙壁,裂开了一道缝,猩红的血从里边源源不断地渗出;接着表层粉刷纷纷剥落,墙呈现出一张脸来,那张脸血肉模糊,行将腐烂,一头长发如枯草般在夜风中飘扬,其状恐怖之极,恶心之极。
沙亮惊骇万分地望着妻子的脸,浑身筛糠似地发抖,他听见妻子悠悠哀怨地对他说:“老公,你为什么这么无情?我在墙里好闷呀!”
沙亮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倒在了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