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林一诺微微一惊:“萧大人想约人还有约不到的?”
萧寒风收起金丝折扇,走到林一诺面前,轻佻地捏住林一诺下巴:“那小美人,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呢?”
“帮,自然要帮。”林一诺拂开萧寒风的手,起身走到书桌后,抬手研磨:“有来有往,再来不难。”
“好说,好说。”萧寒风再度含笑,笑容却不似那般真切。
研好磨,林一诺从盒中取出簪花名贴,看了看萧寒风:“萧大人,姓名、地址、时间......”
“花少卿,九月二十六,杏花楼。”
林一诺点头,握笔落下。林一诺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感受过亲情,不会弹琴,没学过什么才艺,但毛笔字还是可以过得去的。每年春节,福利院里的孩子都会手写春联和福字,送给邻居和来看望的好心人。只是这字写完,萧寒风的眉头皱起。
‘林府林诺儿诚邀花少卿公子,于九月二十六日酉时杏花楼相见。’萧寒风眉头抽了一抽,“姑娘家家的,不都是练簪花小楷吗?怎么到你,练得一手狂放行书?”
林一诺从萧寒风手上拿回名贴,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我照着字帖练得,没人专门教导果然还是不行吗?”
萧寒风听得一愣,摇了摇头:“字写的还是不错的,只是看不出女儿风情,多了些男儿的豪放。”晾干帖子后,萧寒风将字帖收入怀中:“九月二十六日便是杏花楼诗会,届时京城贵女皆会参与。”
“你怎么肯定我的帖子能请到这位花公子?”林一诺不解。
萧寒风摆手,“他母亲是护国公府二小姐,也就是你的姨母......”
荣亲王府书房,万俟容琛端坐在书案后,彦青侍奉一侧,脸色异常。萧寒风推门而入,良景天紧随其后,二人神色匆匆,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萧寒风率先开口:“有信了?”
万俟容琛将手信递给萧寒风,道:“北越近日频繁骚扰,偷袭了几次临城边境,而且完美避开了纪翔的纪家军。暗月营探到,北堂岳手中似乎有纪家军布防图。”
“布防图?”萧寒风看完暗信,将信递给良景天。良景天粗略看了一遍,问道:“纪家军可会出叛徒?”
“不会,纪家军都是孤儿出身,自小在纪家长大。”万俟容琛摇头,拿回暗信,明火燃起,灰烬散去:“再者纪家军布防向来都是二十人一组,每组换防也只知自己防线,对于其他组防线如何,是不清楚的。”
“也就是说泄露消息的绝不可能是纪家军。”萧寒风折伞一开,嘴角含笑:“既然不会是纪家军,那便只有宫里了。”
万俟容琛撇了一眼良景天:“京城的事是你负责的,十日之内给我名字。”
“不用十日,三日给你结果。”良景天起身,脸上以往的淡笑也随之隐去。
萧寒风目送良景天离开,嬉笑地看着万俟容琛:“八日后,杏花楼,你下令关照的小姑娘是要扬名京城了。”
万俟容琛微微一愣,垂下双眸:“是吗?我怎么记得九月二十六日是他的生辰,五年了还放不下吗?虽说情无错,可这世道不是你我几句就能改变的。再者撇开世道眼光不说,宁国候府花家三年前为盐运的事陷害萧府,害了你父母的事,你与他也成不了。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放下不好吗?”
“换做是你,你能放下吗?”萧寒风悲戚一笑,转过身:“世人认为你中意林清霜,就连良景天都以为你关注林七言的妹妹。只有我知道,你眼里真正只有南玄儿,南将军的临终托付。若是世人都说南玄儿配不上你,你会放下她吗?”
“我们......终究不同。”万俟容琛眉头微皱,“玄儿到底是个女子,不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是南将军的后人就配得上。”
“那林诺儿呢?你打算怎么办?”萧寒风压低声音:“还有,布阵图明明是你故意透露给宫里,好让宫里的细作露出马脚,为何不直接告诉良景天?你还在怀疑什么?”
万俟容琛执笔,神情严肃:“我从不怀疑良景天,到底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我信不过的是良家,良景天来王府的两次,可都是彦杰拦下的人。至于林诺儿,总归有她的归处......”
萧寒风看了一眼万俟容琛:“但愿你不会为现在的想法后悔才是。”
“九月二十六,我也会去。”
入住别院第五日,春雨带了两名小丫头到林一诺面前。两个小丫头不过十五岁左右,长相清秀,不常言语。林一诺仅看了一眼,给她们取名‘夏荷’、‘秋叶’。四名丫鬟齐全后,分工也更加明确。春雨负责起居,夏荷负责饮食,秋叶负责衣裳饰品,冬雪负责杂事。
许是这段时间日日泡温泉,喝补汤的缘故,林一诺的皮肤白皙了许多,脸上的肉也多了。九月二十六日,天清气爽。吃过午饭,林一诺便小憩片刻。未时初起身,独自在温泉泡了一柱香,换好大红金丝牡丹百褶襦裙。同样是挽个圆髻,大红发带配上一只白玉发冠,微点红唇。
申时初,王府马车准时而至,春雨随同。萧寒风今日穿了一身银色墨竹长袍,倒是有一丝书生味。一个时辰的车程,林一诺多半在闭目休憩。喧闹声起,林一诺睁开双眼。
萧寒风合上兵书,“到了。”萧寒风率先下车,林一诺紧随其后。揭帘而出,萧寒风正站在车下,见出来的是林一诺,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林一诺看了一眼,搭上了上去。
“还真是不要脸。”讽刺声响起,林一诺不用看也知道开口者是林清颜。林清霜站在最前方,身边陪着十岁的五少爷林九格,林清玥与林清颜两姐妹跟在其后。杏花楼前,车马拥堵,林清颜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世家公子小姐的注意。萧寒风未言,林一诺也不打算接话。迎客丫鬟很有眼力劲儿,见气氛不甚很好,快步上前引路。
杏花楼看着不似很大,可入内才发现楼内别有洞天。一楼为圆形,正中是九瓣莲型舞台。二楼挑空,四方型,四角皆挂有七言,西南角便是林清霜的那首《送子兰》。三楼为皇家所有,萧寒风若不是持有荣亲王府腰牌,也是无法进入的。
萧寒风选了二楼座位,布置很是精美。轻纱帘,白玉杯,雕花八角桌,天然大理石屏风,一侧还放有美人榻。纱帘收起,一楼全貌尽收眼底。
“怎样?可喜欢?”萧寒风坐在美人榻上,另有丫鬟端来了上好的龙井。
林一诺挑了个可以看到一楼的位置,“不错。”
二人落座不久,春雨引了一位身穿墨色长衫的男子进屋。男子面色苍白,双颊毫无血色,步履虚浮,似有不足之症。来人,便是花少卿。林一诺福了福身,视线就再未落到过他身上。
“为何你会在这儿?”花少卿坐在林一诺对面,问的却是萧寒风。思虑片刻,眉头微蹙:“帖子是你让她写的?”
“正是,以我之名相邀,你未必会来。”萧寒风微微一笑:“今日,也正好为你引见引见。林诺儿,林七言的胞妹。”
花少卿微愣,胸口起伏不定,重咳了几声。随身小厮递上药丸,花少卿就着茶水咽下,这才好上不少:“你既然是七言的妹妹,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与花家联系?”
林一诺悠然地喝了口茶,笑了笑:“其一,我并不清楚母亲那边的亲戚;其二,以我这样这样需要他人庇护的情况,花二公子觉得我能送出信?”花少卿无言,林一诺再度开口:“杏花楼诗会为何选今日?”
“立冬日,金丝菊才会盛开。”花少卿指了指楼下,林一诺这才注意到九瓣莲竟是用一盆盆菊花摆成。花少卿看了一眼林一诺,嘴角含笑道:“金丝菊是杏花楼独有品种,一年开两次,这杏花楼主便将这两日定为诗会日。不论老少,不论出身,皆可参与。只是这杏花楼东楼花销大,寻常百姓是担不起的。”
“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