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泽跳窗入内，却也仅仅只能站在窗边。冬雪、秋叶两人十分警惕，倒是林一诺很是淡然。拢了拢衣裳，坐起身：“小公爷深夜到访，可是有事？”春雨递上清水，林一诺漱了口，披好衣裳。

陈云泽上下打量林一诺一番，“听说你被打了个半死，特地过来瞧瞧。”陈云泽刚迈步，冬雪便一脚横扫，迫使他退回窗边。陈云泽很是不爽，怒瞪冬雪，“说实话，你的手段着实说不上高明。若非荣亲王赶到，你这条小命恐怕难保！”

林一诺并不反驳，只是笑了笑，“不论过程怎样，结果如意就好。”

陈云泽冷哼一声，“林清玥到底不是林建之所生，又只是你的替代品。林建之打你，是为了堵众人口舌，并非真的想要你的命。若是换到林清霜身上，结果怕是不会如你意了。一个林清玥就让你如此狼狈，林清霜若是出事怕是会要了你的命。下一次，荣亲王未必会出现的如此及时了。”

林一诺披好外衫，面带笑容，“小公爷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一个没娘没爹的弃子，怎么会有身手如此好的婢女护卫。”

陈云泽看了眼窗外，又扫了一圈屋子，恍大悟，“这……这都是荣亲王的人?”话音落下，见无人反驳，这才吃了一惊，“难怪荣亲王会到的那么及时，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五天后，我会在落雁湖开宴，届时会送帖子与你。京城从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多半都会到场，那日会是个好机会。”

“小公爷想怎么做?”林一诺拢了拢外衫，春雨见状便让人准备了手炉。手炉不大，是秋叶从荣亲王府带回来的礼品之一，先皇御赐之物。

陈云泽瞥了一眼，“我会找人在林清霜的饮品里下药，你只需帮我将她引出来便可。”

林一诺想也未想，直接应下，“好。”陈云泽见状，转身就想走。林一诺却再度开口，“不过我只会帮你三次。若是三次你都未得手，那便不要怪我擅自做主送她上你床了。”陈云泽回眸看了林一诺一眼，跟着自己的暗卫飞身离开。

陈云泽一走，林一诺便再度躺下。秋叶上前，单膝跪地，“姑娘，今日王爷给了奴婢任务，奴婢怕是有段时间无法陪伴在姑娘身边侍候。”

林一诺先是一愣，随即便了然，“你且去吧！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秋叶点头，转身下楼。春雨扶着林一诺躺下，冬雪则是站在一旁。林一诺抓住春雨的手，“带句话给你主子，就说秋叶并没有做错什么，让他别太严厉。”

荣亲王府书房，彦青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将陈云泽深夜潜入云柳阁一事尽数禀告。叙事详细，连两人对话都是一字不差。万俟容琛握笔批文，本是心无波澜，可听到林一诺放陈云泽入内后，心颤动了。手的力道猛然加重，笔瞬息断成了两截。

“林三姑娘让属下带句话给主子，是替秋叶求情的。姑娘说秋叶并未做错什么，让主子手下留情。”彦青说完，视线全部集中在万俟容琛断成两截的笔杆上。

万俟容琛没有吭声，脑子里全部都是陈云泽出现在林一诺房中的画面。丢开笔，万俟容琛冷声道:“下一次不准再放男人进她闺房。”

接下去的五日，林一诺都在云柳阁中，未踏出过房门一步。除春雨、夏荷、冬雪与李嬷嬷外，再无人能上二楼的主卧。相比云柳阁的安宁与平静，和安堂与清风苑则吵闹不休。

卢天卓与卢夫人日日都去和安堂，一见林老夫人便提成亲一事。卢一凡虽说仪表不错，可到底是个普通商户之子。卢家又是靠着林建之在京做官的官名，家里生意才有了些起色。若不是林一诺靠上荣亲王府这棵大树，林老夫人根本不可能让卢家人进京。

清风苑那边，胡氏让人围了院子。倒不是怕林清玥如何，而是防卢一凡再摸进院子。胡氏十分清楚林老夫人的打算，心底也是十分赞同的。林建之年岁渐长，官位无法再进一步。林家要想在京城扎根，单靠一个林清霜是不够的，还需要与世家世族联姻。林清玥便是一个十分适合的棋子，听话又多才。

磨了三日，直到卫国公府送来帖子，林老夫人才少了三分犹豫。林一诺坐在房里，看着夏荷送来的消息，唤来李嬷嬷，“劳烦嬷嬷去和春堂走一趟，就说我高烧退了才醒，听见府丫鬟说起流言，已觉无颜面对外人，趁丫鬟不注意割了腕。”

李嬷嬷领命去了，一炷香后领了何耀星大夫进院，顺便着带回了林清玥定亲的消息。也是这日入夜，林清玥的清风苑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休。林一诺站在二楼窗台前，可以说是将清风苑的热闹尽收眼中。

这几日，林清玥可以说是不吵不闹，只是躲在房里哭。三日下来，林清玥就瘦了一大圈。林老夫人派了赵妈妈来安慰，只说会送林清玥去城外庄子上修养，等过一两年，京城里的人都忘了这事，在寻个好人家嫁了。可哪知赵妈妈前脚才走没多久，胡氏身边的房妈妈就进了院，告诉林清玥定婚一事。

林清玥大哭大闹一番，在晚膳过后上吊自尽。丫头们进屋收拾碗筷，发现地及时才救了林清玥一命。这一出吓得林老夫人不轻，亲自派人去请大夫，看汤药，喂食、劝解……林清玥醒后，也不哭了，只呆呆地看着房顶，不言不语。

十一月十四，清风苑传出话，林清玥疯了。谁人也不认识，一味地缩在床脚要母亲。林清霜、胡氏与林老夫人接上门探望，林清玥依旧躲在墙角被子里。说的急了，林清玥便大声吼叫，只有林清颜可以近她身，与她说说话。

“真疯了?”林一诺喝完药，重新上药。春雨坐在林一诺身后，绑好绷带才点了点头。林一诺冷笑一声，“我看不见得是真疯。”

冬雪进屋，正好听见林一诺的话，于是接道:“奴婢也觉得不是真疯。”

春雨白了一眼冬雪，“就你看得出来。”

冬雪冷哼，“这府里个个眼瞎心盲，自然看不出她是真疯还是装的。不是我说这林四小姐，装疯都装的这么不敬业。奴婢特意早早去瞧了一眼，这妆上的比鸣凤院那位还好呢！”

林一诺理好衣裳，低头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若她安分地嫁了，我也就放她一马了。既然不肯嫁，那就别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