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穷寇末追，也有一句话叫宜将胜勇追穷寇。

敌人逃跑，追还是不追，只能由事后诸葛亮来判定你是莽撞还是勇武。

尹果很明白，独自追击一个使徒会有多大的危险，但是他更清楚，赞沐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活着逃出视线，否则下一次再想抓住他，就是难上加难。

婴童大小的身体，行动却灵敏的不像话，各种翻墙钻草，时而向东，时而向西，哪怕是撒开两条猎狗恐怕都很难追上他，尹果也是勉勉强强的能跟上罢了。

足足近追了一个小时，直接从城中追到了郊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跑到了面对一条大河，赞沐终于停了下来。

“臭小子……还真是能追啊……”月下的赞沐依旧穿着一身女婴的衣服，低低戴着太阳帽，看不清面容，配合他的身材，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如此的滑稽。

“赞沐，你是丑的没脸见人吗？”尹果冷声道。

“嘿嘿……我的确没脸见人，不过既然你追来了，你这副好身躯就该归我所用了……”

夜风，冷月，荒河，这句寒意不明的话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当年巴蜀围杀竟然没能杀死你？还活到了现在，真是命大。”尹果试图搜集一些因果，当作作战的底牌。

“沐老鬼何止命大，命还很好哩……不仅没死，还让我练成了绝世神蛊，再活一世……”赞沐阴森森的笑着。

“又是见不得人的一世？”尹果歪了歪头，跟着潘大兴总能学到一点嘲讽人的办法。

“很好……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沐老鬼，沐老鬼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太痛快，苗疆蛊术有一百种办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你知道在伤口种上蘑菇意味着什么吗？”赞沐阴阴的笑着。

“意味着以后炒菜不用买蘑菇了。”

“臭小鬼，你觉得很好笑吗？蘑菇的菌丝会钻进你每一条血管，在里面扎上根，吸你的血，然后钻破你的皮肤……嘭！蹦出一朵蘑菇……你怎么摘也没有用，因为只有你变成人干才会停下来，呵呵呵呵呵！”赞沐癫狂的大笑着。

“随便笑吧，我在等队友，你在等什么？”尹果剑奴锵然出鞘，向着赞沐横斩过去。

一只虎背蜂腰的白毛犬人从天而降，朝着赞沐飞扑而去：“讲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为什么不带上我？”

然而赞沐身法灵活的却像个猴子一样，就地一滚，丝毫不觉得羞愧的往尹果的裆下一钻，躲过了两人的攻击，噌噌噌的爬上了一棵树，邪邪的笑着：

“我在等什么？我当然在等你们体内的蛊虫孵化……你以为我逃跑的时候在干嘛？嘿嘿，沐老鬼放个屁都是有毒的……”

“尹师弟有感觉吗？”潘大兴摸了摸身上。

“没有，吓唬人的吧。”尹果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哈哈哈哈……吓唬人？小鬼知道我沐老鬼的名字，还觉得沐老鬼在吓唬人？回去问问你们家大人，沐老鬼什么时候吓唬过人？”赞沐哈哈大笑着。

“那你给我们身上种了什么蛊？”尹果皱眉问道，他来的路上翻过院长给的书，大多数蛊虫都是吞服下毒，不太可能用空气中的传播吧？

“你以为我刚刚都在说废话吗？我沐老鬼发明的孢子蛊，无色无味，漂浮在空气里，只要吸进去的人，就被植入了蘑菇蛊，又好看又好吃……嘿嘿嘿嘿……”赞沐阴险的笑着。

“叫声沐爷爷，磕三个，哦不，九个响头，你沐爷爷给你解蛊啊……哈哈哈哈”

尹果和潘大兴皱着眉头互看一眼，不管真的还是吓唬人，先拿下赞沐再说，好不容易把他逼出来原型，可不能就这样放了他。

两人一左一右朝着赞沐奔袭而去，锋利狗爪和锯齿剑奴随便一点擦伤都能折断他的细胳膊细腿。

“太慢了太慢了……你们的速度还没沐老鬼拄拐杖的时候跑得快，呵呵呵呵……”赞沐就像是电影里的鬼娃恰吉，速度快如鬼魅，轻轻一跳就落在剑奴剑身之上，顺着剑身奔跑而上，咻的一下子就抓着尹果的头发落在了他的背后。

就像是背心的痒痒肉，无论尹果怎么用双手拍打都没办法抓住背后的赞沐。

“尹师弟忍一忍……我来踹飞他，阿哒！”潘大兴从背后一个飞踢踹向了尹果的身后。

然后赞沐像是荡秋千一样，直接一晃又跳飞了出去，潘大兴一脚实实的落在了尹果的后腰上，立刻滚葫芦一样的摔了出去。

“潘师兄……我还没结婚呢……轻一点啊……”尹果扶着腰站了起来。

“抱歉抱歉……”潘大兴连忙道歉。

“哈哈哈哈……两个笨蛋！笨手笨脚的，就这样还敢来抓我？沐老鬼还没出真本事呢！”赞沐滑稽的扭动着身体哈哈大笑。

既然用剑砍不到他，尹果索性把剑奴往地上一扔，像个打街架的泼皮无赖，打算用王八拳，只要让他抓到一条胳膊，直接乱拳打死老婴儿。

两个人赤手空拳扑了过去。

“哎呀呀，这气势，好可怕啊！比当年十万修士围杀沐老鬼还可怕呢。”赞沐大笑着，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踩着两人的胳膊，挂在两人身上荡秋千，好一阵鸡飞狗跳。

“贼老沐净吹牛，全华夏加起来有十万吗？”也就潘大兴乐意接赞沐的话头。

“别在意数字，反正人很多，漫山遍野的抓我，一路杀啊杀，一直杀到我身上的蛊都用完了，老子也挨了好几刀，他们也以为我跌下悬崖死了，嘿嘿，幸好沐老鬼练了一条能转世再生的绝世神蛊，一觉醒来你猜怎么着？嘿，咱的大清亡了！”赞沐边躲边怪笑着。

适时，赵禽狝和宫口小吉也终于追了过来，看着两人鸡飞狗跳的抓着赞沐，直接有些傻眼了。

“快……抓住他……别用武器，太长了没用！”尹果喊道。

“真是的……还要干这种糙活。”赵禽狝嫌弃归嫌弃，还是冲了上来。

“看我龟甲缚……”宫口小吉已经取出了一圈绳子。

“你们这样的小娃娃，再来二十个都不怕……哈哈哈……”

三个人的鸡飞狗跳立刻变成了五个人的鸡飞狗跳，然而哪怕有八只手，甚至都没办法碰到赞沐的一下衣角。

忽然夜空之中，呼呼呼呼的风声大作。

两架直升机呼啸而来，明亮的探照灯四下搜索着。

“嘿嘿……既然都来了，沐老鬼不陪你们玩了，很快就会再见的，我的小蘑菇皿～”赞沐忽然手指捏爆了一只臭虫，黄色的雾像是烟雾弹一样爆发而出，四个人呛的疯狂咳嗽着四散而逃。

“赞沐！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咳咳……”尹果怒目盯着赞沐的背影，跳上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

“这种话我听多了，说的人都死了，而沐老鬼活得还好好的，而你那认真的小表情是我最喜欢的……我决定……好好地折磨到你自尽为止。”

直升机的两架探照灯已经落在了赞沐的身上，明晃晃的灯光彻底把他的身影照了出来。

沐老鬼真的是一个老鬼，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尽是黄褐色层层叠叠的褶皱，整个脑袋就像是九十岁一样的老人，让整个人的相貌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