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乐十八年九月,大盛王朝西部的燕国遣兵十万,大举进攻大盛边境。
当时驻守边境的一名大将赵勇因敌方来势汹汹,有势如破竹之势,恐丢了性命,未等援军到来便偷偷带着边境的兵防图投敌。
燕人得兵防图则愈战愈勇,不到两个月,便攻下了大盛的边境十二州。
大盛西部的边境十二州一直以来多为动荡,流寇横行,民风彪悍,各个州之间多有摩擦,纷争不断,如一盘散沙。
此次燕国进攻,正是因着最边界的连州、显州等五州发生暴乱。
西部官员的精力一直放在百姓暴乱上,对于山和关以外的燕人并未多加关注,且燕国国力不比大盛强盛,少兵马和物资,这二十年来对大盛都是俯首称臣,因此守关的官员对弱小的燕国集结军队并不在意,待后来燕军越来越多,多到无法隐藏踪迹,驻扎在山和关十里外时,再去上报,为时已晚。
昭文皇帝听闻州县失守震怒,派第三子成王、大将军王天肖挥师西行,抗击燕军。
三个月后,大盛军队收复四州,成王与大将军合力退敌,把燕兵逼至沦陷的贺州。
在贺州城内外,两军形成对抗的局势,已有半月。
正当成王准备进攻的时候,昭文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成王殿下押送回京,并派五皇子裕王替代成王对抗燕军。
原来是有密探报,成王与已经投敌的边疆守将赵勇有书信往来,信中提到了与燕国太子的合作。
这一切,是成王与燕国太子的阴谋,成王借此获得军功,更有力竞争太子之位。
而若成王继位,大盛割西部十二州给燕国。
此消息一出,朝野震撼,官员百姓无不谩骂成王。
一些支持成王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请求重惩成王。
成王多年来和善的形象顷刻间如山洪般崩塌。
回京路上,成王自知自己难逃其罪,在近京畿的一个驿站里饮毒自尽。
成王年二十,府中未立正妃,唯有一位即将临产的侧妃。
侧妃听闻此消息,当场昏厥,后生产时血崩,腹中胎死,母子皆随成王而去。
成王府覆灭,其朝中党羽皆被打压。
元乐十九年六月,西部十二州尽数收回。
裕王殿下乘胜追击,率兵攻打至燕国边界,燕国不敌,国君耶律达立马下了降书,交出了大盛叛徒赵勇,对大盛称臣纳贡。
赵勇在数众大盛士兵恨恨的目光中被裕王亲自斩杀。
不到一年的战乱结束,西部十二州暴乱也在两国多次的交战中休止了。
裕王在朝中声望越来越高,且尽得民心。
昭文皇帝赞裕王殿下年纪虽轻,但英勇无比,有大作为,在朝中数位大臣的多次上书下,第三年立裕王为太子。
大盛王朝进入了一个空前繁盛的时代。
……
……
元乐三十二年春。
距光州城数百里的一个破旧的客栈里,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围坐了四个穿着布衣的男子。
其中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听说陛下要去安山同紫阳真人一同修道了。”
“陛下若是去修道了?那这朝政怎么管啊?”另一个圆脸男子有些担心。
“不是有太子在吗。”长着络腮胡的男子灌了一碗酒,不太在意地说道,“这朝廷大事,哪有我们操心的份。”
他又接着说道:“当今陛下二十岁登基,当了三十多年皇帝了,也该歇歇了,不然,太子都要等不及了。”
“嗳!”圆脸男子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放下手低声提醒他,“李各,慎言慎言。”
他们这种小老百姓,私底下谈谈政事也无关紧要,但若是编排了陛下被人听了去,说不定就惹祸上身了。
叫李各的络腮胡男子哈哈大笑,却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圆脸男子见此松了一口气,他环顾四周,并没人注意他们,便问道:“李各,你可知李管家要去益州做甚?”
原本这去益州的差事,是李管家去办的,但二老爷临时要派李管家去更远些的宿州一趟,所以这件事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不知。”李各摇摇头:“李管家未和我说,他只是把这事交给我便匆忙走了。”
“估计是有些急事吧。”他又补充道。
旁边吃得正欢的男子停下嘴里的动作:“李各,还有几日能回光州啊?都出来二十余日了,我想回去。”
他说完抓了一只猪蹄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像是很多天都未进食一样。
李各忍不住笑话他:“余五,二老爷同意让我们去益州,那是看得起我们,你怎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待回了李府,我让你一次性吃个够!”
余五眼里放光感激地道声谢。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出了客栈,乘着马车走在回光州的平坦小路上。
这条路已有些年头,虽不是官道,但别有一番滋味。
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
马车吱呀吱呀发出阵阵响声,与林间的鸟叫声相互交杂,春日里的活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行至一处山间,周围声音骤然消失,风中传来不齐不整的脚步声。
“嚇!打劫!”山上跳出十来个挥着大刀的壮汉,一脸凶相地看着马车。
独自一人在外驾车的车夫吓得紧急勒马,大喊:“有山匪打劫啦!”
马儿受惊嘶叫着抬高了蹄子,把马车里面的人摇得头昏脑胀。
“李……李各,有人……打劫……”圆脸男子抖着声音说道。
李各脸色变得苍白。
此前,他从未听过这条路上有山匪,怎么今日……
“里面的人快下车!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为首的一个山匪已经走到了马车前,稳住惊慌失措的马儿,拿着尖刀挑开帘子对李各他们威胁道,“再不按照我的吩咐,我就杀了你们!”
余五被刀晃得尖叫一声:“饶命啊!”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推搡着下了马车,被手持大刀的山匪团团围住。
“拿过来!”一个山匪骂骂咧咧地抢过圆脸男子犹犹豫豫不舍得拿出来的布钱袋。
其他几个山匪挥舞着大刀吓唬他们,给人一种他们会杀人灭口的感觉。
李各心里暗暗叫苦。
此次到益州,去时遇暴雨,回程遇山匪,可谓艰险万分,原本还指望着回李府得二老爷赏赐呢,如今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把他们身上的银钱都搜刮干净后,为首的山匪将大刀扛在肩上,对众小弟说道:“这几个人你们解决吧。”
跪在地上的余五等人吓得瑟瑟发抖,皆是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一个下巴处长了一颗痣的年轻山匪跃跃欲试,手上的尖刀因他的兴奋而颤抖起来:“大哥,我先来!”
李各背后冒汗,见年轻山匪挥刀过来慌忙闭上了眼。
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刀响,该有的疼痛迟迟未出现,他不由得睁眼一看,年轻山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手里的尖刀已经插到了远处的地面上。
一个腰间佩剑的男子从树上跳下来,他穿着粗布衣,却难掩眉宇间的凌厉,面部棱角分明,眼睛细长,配着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显得十分张扬耀眼。
“你这小子管什么闲事!给老子滚蛋!”山匪首领大概是见这男子长得瘦瘦弱弱,气势立马足了起来,话也不多说,直接冲着他挥刀坎了过去。
男子一个闪身躲过,抬起腿一脚把山匪首领踢到那把孤零零的尖刀旁边。
“滚!”他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山匪首领吃痛地哎呦了几声,对着同伴大骂道:“都死了吗!还不给我上!把他给我剁了!”
十来个山匪畏惧地看着男子,抬脚慢慢上前,对视到他凌厉的眼神有些发怵。
“大……大哥,我们……还是走吧。”一个山匪结结巴巴说道,“弟弟们连你都打不过,这个人就更打不过了。”
“是啊,大哥!保命要紧!”一群小弟畏惧地附和。
他们拖着扛着把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还破口大骂的山匪大哥给带走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李各如释重负,他拱手对男子施礼道谢:“这位兄弟,多谢你救了我们兄弟性命,我要……”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想拿银钱来作为感谢,却发现方才看打斗太过激动,连山匪带着他们的钱财逃跑都没反应过来。
身上没钱,唯有靴子里还有几粒拿不出手的碎银子,他顿时觉得窘迫起来。
余五因着两腿发软还跪在地上,他感激地冲男子磕头道:“恩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待我回了光州定要想办法报答恩人!”
“不必。”男子淡淡说道。
“要的要的!”李各忙说道,“救命之恩大过天,恩人,我看你也是独身一人,想来也是出门在外,不知你是去往何处?”
男子望着一处方向:“光州。”
李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如你暂时与我们同行一阵,待回了光州,我们定要好好答谢你!”
余五等人也连声附和,颇有若不答应他们便跪在地上不起来的架势,那男子见状,只好点头同意。
“不知这位兄弟,该如何称呼你呢?”李各对这位面容俊俏的救命恩人很有好感。
男子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我叫薛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