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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园里的八角亭处。
春雨自觉地扫视周围,确定近处没有一个人,才安静地退在后面。
李明韫看向面前的齐苒,发现她脸带着愧色。
“齐大小姐,你来府,是发现了什么吗?”她问道。
齐苒抬眸,眼睛闪闪。
默了一刻,她突然俯身一礼:“三小姐,是我们齐家对不住你。”
“怎么了?”李明韫疑惑地皱了眉。
近日发生之事已让她自顾不暇,此刻她着实想不出齐家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那簪子一事她本就没怀疑齐家,齐芳也没有做这种事,这位齐大小姐究竟是因为何事道歉?
齐苒看着她眼神闪烁,羞愧得双颊通红。
“三小姐……”她说道,犹犹豫豫的好像开不了口。
李明韫静静看着她。
“齐大小姐有何事就说吧。”
齐苒抿了抿唇,说道:“那簪子,是我表妹拿的……”
她说话的时候,嘴唇和下嘴唇像在打架一样,哆哆嗦嗦的。
李明韫微微拧眉,有些不解。
“虞小姐拿的?”她问道,“确定是她拿的?”
既然是虞温拿的,那为何簪子又到了秦如欣手里呢?
齐苒生怕她误会自家表妹,忙解释道:“雇杀手一事不是我表妹做的,她说她只是喜欢那簪子,想拿来瞧一瞧,只不过后来就找不着了。”
“她怕府里的人以为她是贼,一直不敢说,直到昨日才和我们坦白。”
随便拿别人东西本来就是贼!
春雨躲在角落不屑地撇嘴。
不然为何还不敢说出来!
“为了这事,我二妹都不理她了。”齐苒说道,“我表妹也准备回丰州了……”
她说着,慢慢低下了头。
李明韫叹了口气。
“齐三公子怎么说?”
她从这位齐大小姐口中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因为方向一错,再怎么样都揪不回。
齐苒一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她。
“这是我三弟托我送来的。”她说道,“我三弟昨日又去了一趟大牢,好像从那个黑衣人口中得知了什么……”
这样啊?
李明韫接过信,拆开来看。
信就写了一个字,秦。
看来他查到黑衣人和秦家有关系。
“秦……”
面就一个字,字虽不大,但齐苒一眼就能看到。
到此时思路才跟了来,她有些不可置信。
“是秦……秦小姐吗?”她颤颤问道,“她派人……做的?”
齐苒自然不会再绕过秦如欣想到秦府其他人,毕竟他们都没来过齐府,且与面前之人没什么交集。
“我想,是这样的。”李明韫看着她道,“只不过我并不知她是如何拿了那簪子,如何买通那杀手。”
话到这里,齐苒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秦……秦小姐与我二妹关系很好……且她……”
齐苒说不出口了,她总不能把秦如欣心悦三弟一事告诉李三小姐吧,毕竟母亲有意要让她与三弟结亲,若是李三小姐知道了,可能会有些隔应。
“她怎么了?”李明韫见她犹犹豫豫,更想要知道。
反正再没有什么事比她在姚浦口中听到的震撼了吧。
春雨也好奇地微微张嘴。
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齐苒的脸微微红了。
“她……她心悦我三弟。”
还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她想道,因为她骗不了人,尤其是在信任她的李三小姐面前,她更加不想骗她。
她说得很小声,似乎把女子心悦男子一事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
李明韫“哦”了声。
“怪不得在那书院她想和齐三公子说话呢。”她淡淡道,又有些恍然,“原来是喜欢他啊。”
不羞涩也不恼怒,仿佛只是单纯地说一件与男女之情无关的事。
“还有花绥堂!”春雨补充道,有些愤然,“婢子瞧见那秦小姐作画总往齐三公子那边看呢!只不过,齐三公子看得都是小姐!”
说最后一句时她语气得意,像是出了口恶气。
只是这话说得齐苒羞红了脸。
怎么能如此说这样的事……一点也不避讳……
她三弟当真总盯着人家三小姐看吗?
李明韫也十分惊讶地“哦”了声。
“有这样的事吗?”她睁大了眼睛,双眸露出疑惑,“我不知道啊?”
是觉得她作画不错吧?毕竟她若是看见有人作画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有呢!”春雨点头道,“婢子在角落里看得清清楚楚!齐三公子一直看着小姐作画,都没有看一眼秦小姐……”
她突然“呀”了一声,“不会是因为这样的事,秦小姐才想害人吧?”
齐苒沉默。
这件事听起来荒谬,但细细想来,是有可能的。
二妹把母亲的想法告诉了秦小姐,秦小姐怕是因此而对李三小姐有怨……
“原来,是这样啊……”她低低说道,惆怅又哀伤。
李明韫抚了抚她的手。
“齐大小姐不用为此难过。”她说着,安慰道,“有些事情就是出乎人意料,让人无法解释。”
就像她不知道,秦如欣为何那么怨恨她,齐芳为何要跟她作对,李明佳为何讨厌她。
是嫉妒吗?可这天下佼佼者多不胜数,她们难不成碰一个就要嫉妒一个?
那样多累啊。
她无奈摇头,对于这些人只有同情。
……
……
“什么?死了?”
李志淮皱着眉头呵声道,“怎么就死了呢?你们怎么看人的!”
几个士卒羞愧地低下了头,也不准备辩解。
这件事,就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看管不利,那黑衣人才被人害死了。
李志淮疾步往大牢赶去。
阴森的大牢里,漆黑又荒凉,像是地狱一般没有半点日光。
那个黑衣人仰天躺在地,他双目睁得大大的,脸色煞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地一片狼藉,盛饭的碗碎得七零八落,饭菜洒得到处都是。
验尸的仵作正蹲在墙边,查看尸体。
“大人,应是中毒身亡。”一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毒是下在饭菜里。”
“可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李志淮看着地面容凄惨的人,气愤道,“这些日子忙于孜县一事,没有在意他,竟就这样死了!”
他还没问出来,刺杀韫儿一事究竟是谁做的!
那人答道:“送饭菜的人属下已派人去问,他们没有嫌疑。”
看来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牢里的人下了药。
“猖狂!太猖狂了!”李志淮气愤拂袖,“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人都不知是谁做的,那日后岂不是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我们,你们,谁都逃不了!”
这话说得看守之人更是羞愧难当。
“大人,属下有罪!”他们跪下认错。
李至淮摆摆手。
“莫说这些没用的。”他说道,“这件事必须查!是什么毒,哪里买的到,一一查来!”
几人低声应是。
穿布衣的仵作此时从墙角站起来,绕过尸体到了另一边。
李至淮也走近了两步:“老午,可有何发现?”
他皱着眉看地的尸体,因着过去了一段时辰,脸已经青中泛白。
仵作并未回答他的话,而且伸手将黑衣人的衣袖捞起,细细查看是否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李至淮看着仵作的动作,那胳膊逐渐露出来,一条半尺长的伤疤狰狞地印在他的视线里。
……左边胳膊处有条半尺长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
钱小蝶的话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