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薛护卫真的回来了!”
春雨笑着跑进了季颐院,头的发髻微微摇晃。
李明韫笑了笑,继续蹲下身子去顺兔子的毛。
“小姐说薛护卫定会回来,你还不相信!”秋晴抓了块梨花酥塞进嘴里,含糊说道,“不相信又要去府门口等,等到了人还要说几句话,时辰都被你耽误了!”
她说完端起了小几子的空盘子,“看,牟大娘做的梨花酥都被我吃光了!你没口福了。”
春雨才不在乎这些吃的东西,她和秋晴可不一样。
“都给你吃,我不要!”她说道,走过去捏了捏秋晴胖乎乎的小脸,“你如今越发圆润了,再过一段时日,怕是走不动路了!”
她着实佩服秋晴,嘴一刻都停不下来,能一直吃东西。
李明韫把小白抱起来。
“薛护卫看起来可还好?”她问道,“其实他不需要匆忙回府的,在欧阳大夫那里多待些日子也好。”
“是啊。”春雨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都受伤了,还这么要强,婢子让他回院里歇着,他还不肯哩!”
“薛护卫不回院里还要去哪里?”秋晴睁着眼睛问道,“还想陪七少爷练武吗?”
薛护卫好厉害啊,连受了伤都跟没事人一样。
春雨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是。”她抽了抽嘴角说道,“薛护卫去老爷书房了。”
说到这里她开始把先前和薛衍说的事重复着说一遍。
“今日那孜县的卢武来了,来找老爷道谢呢……”
“卢武记得吧,就是前些日子和孜县主簿打官司那个人……”
“小姐,您还记得老爷说的吗?卢武要来我们府见夫人……”
“是啊,他方才来了,我走到府门口正好看到他进来呢……”
李明韫“哦”了声。
“是来找我爹娘说我外祖父之事的那个卢武,对吧?”她说道,轻声细语,“我也想去见他,看看他究竟要说什么。”
说罢,她把兔子抱给白雪,带了春雨和秋晴前往厅堂。
李明韫去得很巧,她刚走到路,正好看见李管家带了一个人从厅堂的方向走到长廊尽头,马就要穿过角门。
“李管家,等等!”春雨先跑了过去唤住他们。
清脆的声音顺着空阔的长廊传到尽头两个人的耳朵里。
李管家顿住脚步,卢武也好奇地转过身来。
就见一个小丫鬟挥舞着手匆匆跑来,随后另外两名女子也跟了。
“卢兄弟,这位是府的三小姐。”李管家笑着向卢武介绍道,“她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孩子。”
说完又看着李明韫,“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李明韫对他一笑。
“听闻有闽州来的壮士找我爹娘,所以我想见见他。”她说道,转头看向卢武,“想必,就是这位吧?”
卢武这才从见到仙子的惊艳中缓过神来。
“原来是李大人的女儿啊。”他恍然大悟,露出憨厚的笑,“在下不知,失敬失敬。”
他边说着边行了个礼。
李明韫也回一礼。
“我爹说,你是想和他们说我外祖父的事,能和我说一说吗?”她睁着水润的眼睛,脸带了几分期待,“我从未见过我外祖父,也很想知道,他在闽州做了什么事。”
面对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姐,卢武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但这件事也不能随意就跟别人说……
他面露纠结之色,只能把目光转到李管家身。
李管家笑了笑。
“老爷和夫人待小姐最好,也不会瞒着小姐,你就跟小姐说说吧,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温和地说道,请他移步到不远处的凉亭,自己则在原地等待。
李管家不清楚这个卢武来府究竟是做什么,还真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说说陈大人的好话。
卢武点头称是,一走到凉亭,就把今日自己来府的目的和这位三小姐说了。
“送信?”李明韫眼里疑惑不解,“是闽州的人吗?”
“听夫人说,好像是陈府的一个马夫。”卢武老实地把话全盘托出,“夫人说这是陈大人写给她的,想必是一封家书。”
家书啊。
李明韫笑了笑。
“多谢你特意前来送信,我娘看到信,定是十分高兴的。”
“高兴?”卢武犹犹豫豫,“夫人看去……并不高兴啊,反而有些……沉重。”
不过这也能理解,一个女儿十多年突然收到已故父亲的家书,当然会心情复杂。
李明韫也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她垂下眼眸,叹口气说道:“想来是我娘想起外祖父了,所以心里难过……”
她自己也有些难过,因为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若是祖父还在,她定会和他亲近,说不定还想去闽州呢。
“三小姐莫要伤心了。”卢武劝慰一声。
再随意说了几句,卢武才从李府告退,李管家亲自把他送出府。
春雨拉着李明韫的胳膊。
“小姐,不去我们去找夫人吧!”她提议道,“夫人看见信定是想起陈大人了,此刻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
秋晴也点头表示同意。
李明韫应声是,快步往厅堂走去。
可她到时,在厅堂收拾茶具的丫鬟说,老爷和夫人已经回院子里了。
她又抬步去母亲院里找人。
这一路,丫鬟们纷纷施礼,低下头喊三小姐之名。
李明韫摆手,先走一步。
到了陈氏院里,她看到白蕉和剪月两人在门口守着,见她过来,白蕉先走了过来。
“三小姐,您来了!”她声音很大,也很欣喜,但在李明韫听来,有种特意提醒里面的人的感觉。
李明韫停下步子。
“我爹和娘在里面吧?”她含笑问道,像是一点也没察觉。
白蕉点头应是。
“老爷和夫人在屋里说话呢。”她笑道,“三小姐找他们可是有事?随婢子进屋吧。”
李明韫笑了。
“听说那卢武来府找爹娘,我也想知道,他讲了外祖父什么事情。”
“这个婢子也不清楚呢。”白蕉弯眉笑笑。
还想说什么,剪月走前来道:“三小姐,老爷让您进去。”
李明韫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说了声好。
李至淮和陈氏已经没有再谈论信的内容,正站在桌前看着一副小字。
“爹,娘。”李明韫掀帘进来,步伐缓慢且轻柔,“你们在做什么?”
她脸挂着笑意,好奇地往他们边走去。
“韫儿,来。”李至淮对她招招手,“你看这字如何?”
薄薄的一张纸,面写了几十个字,大气又飘逸。
“很好看。”李明韫含笑说道,“这是谁写的?”
“是那卢武拿过来的。”陈氏先解释道,“他说得到了你外祖父写的字,结果我一看,根本不认识这字。”
说完她掩着嘴,好像被这件事逗笑。
李明韫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真笑,但她自己却想笑了。
“原来,卢武来府,和爹娘说的是这件事啊。”她声音柔和似水,话里恍然。
“我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李至淮摇头很是无奈,“卢武把它当成宝,连路下了大雨都紧紧护着,没曾想,这不是你外祖父写的东西。”
李明韫“哦”了声。
“是他误会了。”她替卢武辩解,“可能是哪个人骗了他,让他以为这是外祖父写的。”
说完又一笑,“他还没说其他的事情吗?”
“都是些琐事。”李至淮摆手不太在意,“你只需记住,闽州百姓记得你外祖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