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四章 宿州(1 / 1)三天路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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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满茂密青草的林间,大树遮蔽整个天空,稀落日影散在绿叶的缝隙中。

一匹黑马蹄声阵阵,踢踏着地面穿行在其中,不时一句嘶叫。

挥鞭一声,马跑得更欢了。

晃动的马背,一个黑衣男子身板挺直,手握疆绳,周身仿佛被冷气若吞噬,斑驳的阳光照在他身,冰冰冷冷。

脸始终是木然的表情,一切过路风景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宿州距光州不算近,但也不远,中间就隔了个益州。

薛一鉴用了的速度赶到了宿州,就如同他十多日不分昼夜快马加鞭从京城赶到光州解决姚浦一样。

此时未过午时,宿州城内人烟鼎沸,不远处的路,一群人围着一辆囚车缓缓而来。

欢呼声,怒骂声,哭声,呐喊……震天动地。

囚车里是一个穿着褚衣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的肚子已被宽大的衣裳遮掩住,只隐约显出一点肥胖。

头发乱糟糟的垂下,面还挂了几片菜叶,粗糙而肥大的脸已流下鸡蛋,整个人污秽不堪。

他脸露出恐惧的表情,因为想着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一切而感到颤抖。

“活该!以为占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可以轻薄女子了吗!还不是被抓了!”

有百姓骂道,挥着拳头想去打人,另一个人急忙按住他手,让他莫要冲动。

“这位兄弟,这你可就不清楚了。”他说道,“轻薄女子并不是这个人该死的理由,他是因为得罪了徐知府……”

“是啊。”又有一人凑过来小声议论,“这万八平日里就好色成性,前些日子居然对徐知府的小妾起了歪心思,还刚好被徐知府瞧见了,后来……”

“后来啊,又查出他二伯一家不是被山匪杀死,而是他做的手脚……”

“徐知府听了后着实气愤,就把他打入了死牢……”

薛一鉴淡淡瞥已经过来的人群一眼,握了缰绳勒马停在一处角落。

这群人走得很慢,他等得有些不耐,便直接调头走了个偏僻的小道,把人声隔绝在身后。

小道尽头是灰色的墙壁,而中间有一个拐角,一拐弯,是另一条巷子。

薛一鉴只宿州次数不多,但对于每条街道却十分熟悉,不一会儿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道路。

身后依然是随囚车前往刑场的百姓的喧嚣,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远。

他并未回过头去看,继续踏马前行。

行至一处酒庄门口,突然,一个东西从暗处朝他打了过来,被他轻而易举接住。

是一颗普通的石子,只是面多了些花纹。

他看了两眼扔在角落,随即调转方向往旁边的小巷子拐去。

黑马在一个偏僻的宅子门口停下,扭过头看了主人一眼,再也不走了。

薛一鉴翻身下马,一个健步走到门口,大门立马被人打开。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从门里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请他进了宅子,自己则出来牵马。

进宅子便看到一个宽大的院落,普普通通的两排厢房立在左右,中间是待客用的大堂。

有三个男子正围在院里的一个木桌观看两人棋局,听见脚步声都下意识地转过头。

“薛……鉴大人?”其中一人疑惑说道,还伸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薛一鉴并未理会他,迈着步子走到桌子前。

在下棋的两个人像是沉浸在了棋局里,连有人过来都未招呼,也没看一眼。

一个穿灰白色衣袍前襟绣了竹纹的中年男子手执白子,另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着墨蓝色水波纹衣袍的强壮男子执黑子。

双方不分下,但强壮男子渐渐有些落败,皱着的眉越来越紧。

“我又输了。”他说道,没什么兴致地把手里的黑子放下,“无趣,无趣啊!”

“你才下了几年,能有这般水准已是不错。”灰白衣袍男子说道,随即站起身看着薛一鉴,“鉴大人为何来此啊?”

“什么?”与他对弈的男子这才发现来人,急忙扯出腰间的剑,“薛一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白季也,不找你房务仪。”薛一鉴瞥他一眼淡淡道。

白季也笑了笑,示意那男子收回剑。

“都是一家人,务仪,莫要如此。”他说道。

房务仪这才收回剑。

另外三个男子见他们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而房务仪愣是一动不动,坐在一旁警惕地打量薛一鉴。

因为他被薛一鉴打过,是那种单方面地被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那也是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缘故在,所以他没还手。

他被打没什么关系,若是白季也被打,那么弱的一个人,说不定就被薛一鉴打死了。

他必须保护好白季也。

想到这些事,房务仪腰间的剑仿佛抖动了一下,在召唤他拔剑,他一手握住,准备等薛一鉴突然出手再立马拔出来。

白季也请薛一鉴坐下,替他倒了杯茶。

“如今光景同先前大有不同,若是招待不周,还望担待。”他笑着说道。

薛一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茶。

“你倒是悠闲,又下棋,又品茶。”他平静说道,但稍稍聪明的人就能知道他话里的嘲讽。

可房务仪听不出来。

“白季也什么时候清闲过?他每日忙忙下,只不过今日有那么些空闲。”他气愤道,忍不住瞪薛一鉴一眼。

白季也无奈地笑了。

“鉴大人,你找我来,是为何事?”他问完后才解释,“今日大街人太多,怕出门一没留神就被人发现,姚浦虽已走,但留下了人在宿州。”

薛一鉴轻抬眼皮,淡淡开口:“他死了。”

没等白季也先开口,房务仪倒是忍不住插了话。

“姚浦死了?”他惊讶不已,睁大眼睛,“你做的啊?你如今那么厉害吗?”

那他岂不是更加打不过薛一鉴了,还说什么保护白季也,连他自己也保护不了。

索性把握着剑柄的手放下。

“原来,他死了啊。”白季也若有所思,一手摸摸下巴,“怪不得近来没听到他有什么动静。”

若是姚浦还活着,那他定会做点什么事,与此同时,就会有消息传到宿州来。

房务仪还是一脸诧异。

“你怎么突然把他杀了?听说姚浦去了光州,难不成你还特意去了光州?”他皱眉问道。

他眉毛浓密,皱起来的时候很像一柄剑锋,跟他本人的武夫气质相得益彰。

薛一鉴瞥他一眼,没理会他。

倒是白季也猜出了他那样做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小郡主?”他问道,“姚浦,发现了什么?”

睿智的人向来敏感些,他本就有些担心小郡主的事,又听说薛一鉴把姚浦杀了,那事情显而易见。

“不会吧!”房务仪一听就急得走进了两步,“姚浦是属狗的吗?这都能发现?”

就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姚浦怎么见到人的?难不成还一户一户的寻?

“此言差矣。”白季也抬手,让他别激动,“毕竟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会去光州,而既然他去了光州,不查出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姚浦对当年之事很执着,甚至,比我们还要重视,他若是查出了什么,实属正常。”

薛一鉴轻微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他把人给抓了,所以我生气了。”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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