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贞瞪眼。
“我变弱了?”他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变弱了?”
他指着地上黑衣人,“你瞧瞧,这些人都是我打的。”
其实对付这些人,杀了倒是不难,但若是全部打晕,可需要些真本事。
来人笑了声,得意地朝那边草丛努努嘴。
“如果没有我,你估计就跟他们一样了。”他笑道,又摇了头,“不,你比他们还惨,他们没死,你倒先死了。”
“没有你,我也能躲过。”周云贞哼声道,“你是逮住机会想要邀功吧!”
若不是如此,为何偏偏在暗箭出来时才动手。
这人定是躲在暗处偷偷看他被人围攻,然后等他遇上危险便救他,以此来挟恩图报。
他才不会上当!
来人闻言得意地大笑。
“总归是我救了你。”他说道,“若是我和你爹说,他会如何?是不是得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休要扯上我爹,谢景朝。”周云贞拔了一堆叶子打过去,“他才不趟你这浑水。”
好不容易打斗结束,别等下又打起来了。
承宁操着老父亲的心,忙上前施礼道:“平王殿下,您救了世”
话还没说完,他被周云贞踹了一脚,后退了两步。
“都说了我可以躲过去!”周云贞瞪他一眼,“救什么救!你好好说话!”
承宁哀怨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地摸自己的腿。
“哈哈,周云贞,你这随从倒是实在。”谢景朝仰头笑道,“不如让他跟着我吧,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这句话他说过几次,但都被周云贞否决,此时他提出来,也不过是调侃而已。
“要你就带走。”周云贞挥挥手,一脸不耐,“把你家徐明留下就行。”
徐明是谢景朝的贴身侍从,他闻言身子一僵。
殿下似乎很喜欢那个承宁,难不成真要拿自己换他?
承宁也一脸不可置信,当即就抗议。
“世子,属下可是陪您历经千辛万苦,您怎能拿属下和徐明比呢!”他气愤说道,眼神一瞟刚好与那边的徐明对视,两人各自撇过头。
谢景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
“还是你回来了有趣。”他说道,“我一个人在京城太无趣了,成日就是躲着我那太子哥的人。”
太子和平王有相争之势,这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周云贞也知道,当即就呵了声。
“你躲你的太子哥,我却得躲他儿子。”他不满地说道,“辈分小一些,连对手都蠢得要命!”
他与清河郡王才是一辈的人,平王虽与他年纪相仿,但却是他的叔叔辈。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想抓耳挠腮。
谢景朝又笑了出来。
“清河蠢是蠢了些,也不失可爱。”他指着地上的人说道,“看,这不给我们抓到他的把柄了。”
周云贞挑了眉。
“我们?”他说道。
谢景朝笑道:“我跟你一起去啊,你不是想把人抓到我父皇面前吗?”
他与周云贞认识也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周云贞留着他们性命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在他父皇面前诉诉苦,说说自己的委屈,以及痛斥这些黑衣人。
周云贞双手交叠:“你就别凑热闹了。你和太子已经水火不容,这样还想去告他儿子的状?”
“告状怎么了?我告的状也不少。”谢景朝坦然说道,“再说,我父皇要是听说了这件事,一定会大发雷霆,我正想看看我那太子哥会有什么反应。”
“合着为了这事,你特意出京一趟?”周云贞撇撇嘴,“平王殿下可真是闲情逸致啊。”
“是啊,我闲嘛。”谢景朝摊开手,“没事可做,只好来找你了。”
他说完又笑了,“清河真不愧为我的好侄子,果然没让我失望,我猜他会派人来,他就真的派了人来。”
周云贞冷笑一声,翻身上马。
“他都派了几拨人了,一路上没少给我找麻烦!”他说道,看着谢景朝,“你今日不打算回京了?”
这里离京城至少也要六个时辰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明天刚好能到京城。
谢景朝也上了马,答道:“我跟我父皇说了,去岭山给他猎一匹花鹿,他当即就同意我出京,至于何时回京,待我明天提了花鹿回皇宫,父皇才不会找我麻烦。”
岭山是京城外面的一座野山,常有珍贵的动物出现。花鹿,是昭文帝很推崇的动物,先前他也在那狩过猎,但一直没遇上,听自己小儿子说能把花鹿带回去,昭文帝当然一口答应。
“敢情还得去寻一只花鹿。”周云贞笑了,“看来你比我辛苦。”
他说完,驾马前进。
谢景朝也追上去。
两人一同往前,留下承宁和一干侍从面面相觑。
“那到底换不换啊?”一侍从说道,视线在承宁和徐明之间来回穿梭。
徐明人不错,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但这承宁,肯跟着自己的主子离京,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他面露纠结。
承宁呸了一声,气愤说道:“我家世子才不会把我换走!你们就死了那条心吧!”
他立马翻身上马,骑着马狂奔而去。
侍从们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地摇头。
“还是徐明吧。”一侍从说道,“徐明至少会等我们。”
徐明刚准备策马离开,闻言身形停住。
他该走?还是不该走?
周云贞并没有到那处驿站歇脚,而是跟着谢景朝去了岭山。
一行人打了几头野猪,架上了几个火堆,在平坦的山脚处烤起了肉。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火堆照亮了周围,带着微风吹拂的颤颤巍巍。
“许久没吃了。”承宁抚抚掌,一脸期待地看着架在火堆上的大块肉,“去年秋围我因家中有事没去,所以没吃上。”
他遗憾地叹了声,看向旁边的徐明,和两个脸熟的侍从。
一侍从边摇头边说道:“去年你家世子猎的可是最多的,陛下赐了许多猎物,你居然没在,太可惜了。”
“是啊,可惜,可惜。”承宁道,“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啊?”
敢情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侍从:“易文。”
“易文?”承宁念了一句,嘟囔道,“比徐明好记些。”
“”徐明木然地听着,不说话。
另一边,周云贞提着一根结实的木棍在火上烤,谢景朝躺在铺好的草垫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天空。
“还挺羡慕你的,周云贞。”他说道,“想离京就离京,想去哪就去哪,最关键的,还不会挨骂。”
“你也想走啊?”周云贞不在意地说道,“想走就走,别顾忌太多。”
他也就随意一说,毕竟一个皇子出京还是很难的,尤其是十多年前出了成王一事,陛下已经禁止皇子擅自出京。
陛下觉得,若不是因为那时成王偏要出京,认识些奇奇怪怪的人,后来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走不了啊。”谢景朝叹气道,“太子哥在到处做我的错处呢,我可不能放松警惕。”
“那你还说个什么劲!”周云贞把木棍翻了一面。
肉被火烤得香味扑鼻,冒着油光,烟气环绕在山脚。
“我觉得,离京一趟感觉还不错。”他说道,看着躺下的人得意一笑,“遇上的人,事都挺有趣的,下回有机会,我还要去玩一玩。”
他周云贞想要做的事,谁都阻拦不了,即使有人想阻拦,他还是会想办法解决掉。
谢景朝说声是,随即沉默。
漆黑夜空中,烛火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