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韫在心里想了想。ragnbne
既然周公子说她娇滴滴,那他肯定想着的是不娇滴滴的人。
可她实在是想不到是谁。
承宁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对着李明韫笑。
“李小姐,您别介意。”他说道,“我家公子也不是说您什么,他只是不太喜欢冬日。”
李明韫点头。
她不会强人所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介意的和不介意的。
她喜欢冬日的雪,又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喜欢。
她抿抿唇。
“时辰不早了。”李明韫站起身,“我们该离开了。”
风吹得她身体抖了抖,牙齿冻得发颤。
周云贞也站起来,拍拍手上沾上的灰。
“走吧走吧。”他说道,“这大晚上的,别在外边久留。”
李明韫听话地道声好。
薛衍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周云贞看着他们离开。
“世子,李小姐都走了,您还在看什么啊?”承宁问道,同时从一边抱了堆湿叶把火堆扑灭。
这种时节,若是没有人在这,火也烧不起来,但这里毕竟是成王府,若是有别的有心人进来,发现这里有火堆,那可就麻烦了。
“谁看她了?”周云贞收回视线,双手环抱,“我那是在审视她,审视和看是不一样的。”
“审视……也需要看的……”承宁没忍住说了一嘴,又疑惑地问道,“世子,李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您还要审视她?她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
李小姐分明不是来这里烤鸡的!
她只是刚好看见他们在烤,所以找了个托辞。
那李小姐究竟来成王府里做什么呢?
周云贞看他才反应过来的蠢模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等火苗渐渐熄灭后,承宁握了跟粗木棍把灰烬打散,伪装成没有人过来烧火的样子。
周云贞冷眼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随从。
待烧火痕迹被完全掩盖,他嗤一声。
“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但没想到她这么不对劲。”他开口道,“居然敢趁夜来成王府,可见这小姑娘不简单。”
成王府自十三年前一事已经被查封,陛下下令不许别人进去,前些年有一位得宠的大臣明里暗里向陛下提议,京城人多,地越来越少,能否把荒废的成王府改成别人的府邸,结果被陛下狠狠地训斥一顿,还贬到偏远的州县去了。
成王府,是禁地。
也就只有住得近的周云贞闲来无事或者躲避别人才会偷偷来这成王府。
承宁若有所思。
“李小姐,是李府的小姐,李侍郎的侄女,可没听说过李侍郎与成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啊?”他不解地喃喃道。
成王殿下在时,李侍郎还只是一个小官,和诸位大臣、皇子都没什么交集才对。
“李侍郎与成王殿下没有关系,不代表这位李小姐也没关系。”周云贞肃容说道,“不然,姚浦为何不找李侍郎的麻烦,却单单找她的麻烦。”
说的也是。
承宁默然。
在京这么些年,姚浦从未对李侍郎有过什么怀疑,且太子都想交好李侍郎,如此可见,李侍郎与成王殿下绝无瓜葛。
想到太子,他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一事。
“世子,听说太子要为清河郡王选妃了。”他说道,气愤的神情收都收不住。
“陛下明明查到了是清河郡王派人追杀您,但为何不严惩清河郡王?”
“就因为太子为清河郡王辩解,说清河郡王只不过是想派人揍您一顿,并未想杀害您,就可以把这件事给抹平吗!”
“当然不能。”周云贞呵了一声,面带不屑,“太子虽说了,这件事是谢驰的错,他不该一时冲动,就派人打我,但我知道,陛下他没有相信。”
“不仅没有相信,反而对于太子和谢驰的解释有些失望。”
他挑了挑眉。
“谢景朝的目的就在于此。”他说道,“我也知道,单凭这件事,顶多让太子出点血,让谢驰吃点教训,不可能真的让陛下严惩谢驰。”
“为什么啊?陛下分明是向着您和平王殿下的。”承宁眉头微动。
“谢驰再如何,也是太子之子,陛下之孙,陛下顾忌颜面,一定会让这件事息事宁人。”
“他可以命太子惩罚谢驰,但自己却不会罚谢驰。这样,朝中其他人就不会猜测他的做法是不是与党争有关。”
“如今太子和谢景朝纷争不断,朝中形成两派不相容、中间一股清流之势,陛下此时若是惩罚谢驰,那就会造成一派势力倾斜,另一派式微的局面。这是陛下不想看到的。”
周云贞知道,陛下虽然宠着谢景朝,但也不会轻易废除太子。
废太子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且朝中所有人的事。稍有不对之处,朝野就会动荡,引发内乱。
“可……”承宁还是不甘心。
他家世子还没娶媳妇呢,凭什么那个坏蛋清河郡王能先娶!
周云贞看着远处冷笑一声。
“我倒是想知道,究竟哪个女子那么倒霉,会被太子选中。”他说道。
……
……
夜色苍凉。
漆黑夜空下,东宫被灯火照得通明。
寝殿里,太子正在灯下看着一封密信。
全部看完之后,他神色淡淡,把信烧成灰烬。
属官恭敬地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火苗晃动,墙上人影微微摇摆。
“找了这么久,连薛一鉴的影子都没找到。”太子轻飘飘说道,“提醒郁步封,别跟他大哥一个样。”
郁步封是郁大封的三弟,同样为太子所用,主要负责查探一事。
如今姚浦死了,有些事需郁大封亲力而为,所以太子把这差事交给他三弟郁步封。
上次郁大封找周云贞既大动干戈又没找到人,被太子狠狠地训斥一顿,郁步封自然不敢懈怠,领了命便出京去寻。
可没想到,薛一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属官低头答道:“殿下,薛一鉴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连姚大人都找不到人,郁三大人如何能找到。”
这其实也在太子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特别生气。
“本宫只是再想,都十多年过去,竟还没有人能抓得住他。”他勾勾唇,“还真是薛一鉴啊。”
“他一躲躲十三年,一出现就把姚浦杀了,干脆利落,还真是和她,很像。”
太子说着,眼神里带了些惘然和惆怅。
这个“她”,属官自然知道是谁,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殿下,那如今该怎么办?姚大人就这么死了,总不能不抓薛一鉴吧?”
“抓是要抓的,只不过,不要乱抓。”太子冷笑道,“薛一鉴为什么会杀姚浦,肯定是姚浦查到了些什么,听颜华端说,姚浦在光州待了很久,还去了李志渊的老家,见他的弟媳。”
属官睁大眼。
什么啊?
这么荒唐吗?
太子看他一眼,说道:“所以本宫怀疑,那个李二夫人,或许有些问题。”
他负手而立,“你让郁步封去光州一趟,查查那李二夫人。”
属官道声是,领命退出寝殿。
太子则站在窗前,冷冷地盯着无边夜色。
四处静然,萧瑟寒风吹动着窗外的树叶。
“殿下。”
轻柔的女声打破了宁静,一个身材纤细模样可人的年轻女子从外面走进来。
这女子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裙,梳着发髻,飘飘如仙,一步一步走来,轻而缓慢。
太子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