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厅堂。
颜华端笑呵呵地施一礼:“老太爷安好。”
李老太爷回礼:“不敢当。”
“郡王殿下,颜大人。”他拱手道。
清河郡王摆摆手一笑。
“老太爷莫要多礼。”他说道。
李老太爷摇头:“老夫乃一介平民,行礼还是要的。”
他说罢请两人入座。
颜华端笑着请清河郡王先坐,自己则环顾四处,欣赏着厅堂的摆设。
“每次来李府,心甚悦之。”他笑着说,看向清河郡王,“郡王殿下,您此次随臣前来,是来对了。”
清河郡王笑着点头。
“早就听我父王说,李府是个好地方,只是一直没个机会。今日颜大人想过来拜访,本郡王便也跟着过来,老太爷不会觉得唐突吧?”
他看着李老太爷一笑。
李老太爷回笑道:“哪里哪里,郡王殿下能来我们李府,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唐突呢。郡王殿下多想了。”
生气归生气,场面话还是得说的,李老太爷知道,此时清河郡王他们并没表现出自己的目的,不能这么快就撕破脸。
更何况,如今京城的人都知道清河郡王于李府小姐有恩,那他们李府就更加不能得罪人。
正说着,李府大少爷李明丰从外边疾步走进来,见到清河郡王和颜华端忙施一礼,随后又向李老太爷问安。
“怎么才来?有客来府,你却来得这么迟。”李老太爷训道。
李明丰擦擦额头。
“祖父,是孙儿的错。”他说道,又赔礼道歉,“有失远迎,还望郡王殿下、颜大人恕罪。”
“大公子不必如此。”颜华端笑得眼睛都快要眯起来,“我们不请自来,大公子未得到消息,如何能来迎接?”
他说完看着清河郡王,“郡王殿下,您说是吧?”
清河郡王点头一笑。
“大公子莫要介怀。”
李老太爷这才缓和了神情,淡淡道:“还不多谢郡王殿下和颜大人。”
李明丰忙施一礼表示谢意。
这样的礼节即使是颜华端也忍不住称赞:“李大人家风如此,颜某佩服。”
说来说去还是夸了李府大老爷李志渊。
李老太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于这样溜须拍马之徒十分不耻。
颜华端一点儿也没察觉,又夸了好些话,直言李府作风优良,深得陛下信任不是没有道理。
“老太爷,这次前来,是为了拜访您,还有和自光州来的李三小姐问个好。”颜华端笑道,怕李老太爷多想,便解释道,“本官数月前曾去过光州,到贵府见过李二老爷和二夫人,与他们相谈甚欢,想着如今李三小姐来京城,本官再如何也该见见。”
说得好一通漂亮话,即使他和李志淮他们并未相谈甚欢,李老太爷也不能质疑什么。
他看着颜华端笑眯眯的脸,有些发烦。
说什么来拜访他是假,颜华端的真正目的,怕是想见他孙女,更准确的说,是想替清河郡王穿针引线。
真是老匹夫,油嘴滑舌!
“颜大人,不是老夫不愿意,实在是我那孙女胆小,想着当时的事害怕得紧,她如今又病了一场,在歇着呢。”李老太爷叹了一声说道,声音沉重且带着难过。
反正人是不可能让他们见到的。既然他们看不到人,那么随便他怎么说都行。
颜华端诧异地说道:“三小姐病了?”
李老太爷又哀叹一声:“是啊,不瞒你们,老夫那孙女身子不好,又胆小,头一回遇那样的无赖,她害怕得很。”
说着他对着清河郡王施一礼,“唉,这件事还是多亏了郡王殿下,不然老夫那孙女……”
他说不下去了,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清河郡王淡淡地审视他,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心里有些不屑:李府三小姐遇这点事就吓着了,那以后还得了。要不是因为隔应周云贞,他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答道,“还让李大人特意前来道谢,本郡王有些羞愧。”
他说完,看了颜华端一眼。
颜华端点点头,对着李老太爷说道:“既然李三小姐病了,颜某也不便打扰。”
李老太爷感激地点头。
“多谢颜大人体恤。”他说道。
几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后,外头有下人禀报,李大老爷李志淮回府了。
颜华端一听,喜悦之情溢于表面,他的脸皱纹密布,一笑整张脸都是褶子,胡须发白,很像一棵枯朽的老树,发着烂芽。
李老太爷皱了皱眉,心里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老匹夫”。
李志渊才下朝回来,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看去甚是威严。他的脸看不出喜怒,表情平静,步子不疾不徐。
“李大人。”颜华端到门口相迎,一见李志渊过来脸笑得堆起了花,“您下朝了。”
李志渊淡淡应了声,请他进厅堂。
到了清河郡王跟前,李志渊行了一个礼。
“郡王殿下。”他说道,问候了几句。
清河郡王面对看起来这么古板的大臣一向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他随意回应了几声,就示意颜华端一同离开。
但颜华端觉得自己才来府不久,想到自己还有任务,根本没注意看清河郡王的眼色。
他笑了笑,对着李志渊说道:“李大人,下官听说,李三小姐病了,需不需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他呵呵笑,看了眼清河郡王,“郡王殿下和宫里的刘太医相熟,要不……”
“不必了。”李志渊摇头说道,心里不解自己好好的侄女儿为何突然病了,但看到李老太爷拼命给他使眼色,知道这个病应该是个借口,他便顺着李老太爷的举动说道,“京城不比光州,要冷许多,我那侄女身子也一直不太好,着凉受冻是常事……”
“再加前两日受了惊吓,惶惶不安,以至于病倒了。”李老太爷插缝补充道。
李志渊咳了咳:“是啊。”
他说道:“我侄女儿胆小,最怕这种事了……”
好说歹说把事情圆过去了,李老太爷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颜华端不停地谄笑,拍着李志渊的马屁,心里着实不耻。
而清河郡王同样对颜华端溜须拍马的行为厌恶至极,恨不得直接抛下他走人。
过了一会儿,颜华端终于发现清河郡王的不对劲了,他表情讪讪然,对着李志渊拱手道:“李大人,下官还有些事,该告辞了。”
李志渊点头一笑,把两个人送出了府。
等人一走,李老太爷立马哼了一声。
“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一个翰林院的文官,本该是风花雪月,轻衣淡泊,可颜华端倒好,一看就是市侩小人的嘴脸!”他气愤说道。
李志渊笑了笑,劝慰他说道:“老太爷气这样的人做什么,他想说,就让他说。”
“不就是想为太子作说客,还假借拜访我的名头。”李老太爷说道,“宋争邢怎么管手下的官的?他若不行,还是把卲祁之请回来比较好!”
宋争邢是翰林院如今的掌院学士,曾在卲祁之手下做事,他作风正派,但没有卲祁之那么刚强。
李志渊无奈地笑了。
“老太爷莫要说笑了。”他说道,“卲祁之怎么可能会回京。”
李老太爷撇嘴。
“说不定被颜华端一气,就回京了呢。”他说道,有些烦躁,“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事,我回院子歇息去。”
说罢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