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韫默默跟在侍卫身后走着。
一见到朝文帝,她缓缓施礼:“参见陛下。”
女子不卑不亢,没有像寻常人一样见到天家就激动万分或者瑟瑟发抖,而是稀疏平常,施礼动作行云流水。
朝文帝看着她,心里暗暗点。
“起来吧。”他说道。
李明韫道声谢,垂头安静站着。
“父皇,这是李小姐,李尚书的侄女。”平王介绍道。
“李尚书的侄女?”朝文帝愣了愣,再次打量了几眼李明韫,然后说道,“李尚书的侄女为何在此?”
说罢看着平王,眼神微微疑惑。
平王摇头叹一声。
“儿臣也不知李三小姐为何在此。”他说道,“儿臣来安山,路上遇上了李三小姐,而李三小姐刚好碰到点麻烦于是儿臣就帮了她一个小忙。”
“这样啊。”朝文帝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又好奇李明韫遇上什么麻烦了,便下意识地问了句。
李明韫在听到平王说她碰到麻烦心里就明白了,平王这是想让她把郁大封抓她的事告诉陛下。
可是,直接说被郁大封抓总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李明韫想了想,垂眸说道:“臣女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家中好好的,却突然被人抓走说要带臣女去京城”
她叹一声,脸上神情郁郁,看得朝文帝于心不忍。
“怎么回事?”朝文帝皱眉说道,“谁做的?为何要带你去京城?朕记得,你家是在光州吧?”
“是。”李明韫说道,“臣女也不知那伙人是谁,他们抓了臣女,也不说为何要抓臣女,就直言说要带臣女去京城,说有人要见臣女”
“究竟是谁?竟如此强硬!”朝文帝说完,看向平王和德全。
平王先摇头:“儿臣不知,儿臣见到李三小姐的时候,李三小姐已经从那伙人手里逃脱。”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李明韫,称赞道,“李三小姐真是胆量过人,果敢聪慧,竟能摆脱那伙人果真有陈恪大人之风骨。”
“陈恪?”朝文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听说陈恪的女儿嫁到了李家,和李志渊是亲家那这李三小姐便是陈恪的外孙女?
朝文帝看李明韫的目光就更和善了:“你外祖父为人朕也十分欣赏,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帮你讨个公道。”
平王趁机说道:“父皇,您是不知,李三小姐差点被马车带到河里了,要不是儿臣,您都见不到她”
他添油加醋把当时的凶险说了一遍,听得朝文帝都心惊。
“平王殿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李明韫垂眸施礼。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随意带走官员的女儿。”朝文帝语气严肃,对着平王说道,“十三,这件事就由你”
“父皇!”平王赶紧摆手,“儿臣哪有那么大能耐啊,再说,这地方儿臣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您让人去查吧。”
这小子在这等着他呢!朝文帝瞪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李明韫垂下脑袋,“陛下,平王殿下救下臣女,臣女十分感激,若还要让他费尽心思去找抓臣女的人,臣女实在过意不去陛下,臣女多谢您的好意,但这是臣女的命,臣女卑微”
眼看着她说得惶惶不安又过意不去,朝文帝摆手道:“罢了,朕让方毅去查,你莫要再说这种话。你是陈恪的外孙女,李志渊的侄女,你父亲也是个忠正之人朕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多谢陛下。”李明韫眼含感激。
方毅是个做事认真且出色的侍卫,不到一日就查出来抓李明韫的人究竟是谁。当然,也是因为郁大封等人发现李明韫不见便到处寻找,方毅很容易就发现了他们。
太子近臣突然出现在青州附近本就不合常理,更何况还在大张旗鼓的找人,方毅跟着他们不久,便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何人。
他一查到便赶回朝文帝身边禀报情况。
“郁大封?”朝文帝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太高兴,随后又听说是郁大封抓的李明韫,就更不悦了,脸色都黑了一圈。
“怎么回事?郁大封抓李志渊的侄女做什么?”
“臣不知。”方毅也很好奇,明明是搭不着边的人,却联系在了一起。
“叫平王过来。”朝文帝有些生气。他已经明白了,平王知道是谁干的,但不跟他明说,而是让他去查。瞧瞧,他这儿子也跟他耍心眼呢!
朝文帝越想越气,气得连紫阳真人过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紫阳真人见他这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这般在意,何苦抛却世事来修道。”他说道,“所谓求仙问道,该不理俗世,不管常情,超然物外,陛下可还记得来安山时说过的话?”
一番平淡的话说得朝文帝怒火顿消,他有些羞愧地点头:“朕记得,声,名,情,皆得抛,连朕一向疼爱的儿女也不例外。”
“可如今陛下在做什么?”紫阳真人面无表情,“平王殿下一次次来安山,陛下一次次见他,因他乐,因他忧,因他怒陛下,若真抛却不了,尽早离开吧。”
“不,真人。”朝文帝忙说道,“朕不离开,朕要修道朕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十三再来,朕不再见他。”
紫阳真人点头,点上一柱香后缓步走了,朝文帝垂下眼眸,静静地打坐了半个时辰,中途平王来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等打坐完,朝文帝已经心如止水,差点连自己为何叫平王来都忘了,还是德全提醒一句,他才想起来。
“十三,抓李小姐的是郁大封,你可知道?”朝文帝语气严厉。
本以为平王会摇头否认,但他却干脆利落地点头:“儿臣知道。”
“既知道,为何不告诉朕?还要让朕去查?”
平王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儿臣也想说,但儿臣怕父皇不信。郁大人是太子哥的人,父皇肯定知道,既知道,就会觉得儿臣是故意针对太子哥,故意污蔑”
“一派胡言!”朝文帝怒了,“朕岂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十三,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息怒。”德全和一干侍卫匆忙跪下。
德全拼命跟平王使眼色,但平王就是梗着脖子不认错。朝文帝见此,更气了,气得头重脚轻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父皇!”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