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与夜色交织,明明是夏日,黎夭夭却心口发凉。
说不出什么感觉,“下雨了…?”
她抹了点脸上的水珠,只尝出咸涩。
枯坐了一下午,黎夭夭才想明白,他们误会了连宝筝是自己推的。
她陷在了父母眼神里。
可她想不明白,连宝筝是她亲侄子,她也喜爱他,平日对他多有严厉只是压一压他的性子,连罚他都不曾,他们怎么会有这种误解?
之后黎夭夭不再多嘴,打消了矫正连宝筝性子的念头,家人之间好像又和谐起来。
只黎夭夭觉得,她便如整座府的外人,融入不进。
连誉没有经商头脑,入不敷出,连老爷暗中支持着,于是连家二老和连誉夫妻常常在饭桌上讨论人情场。
锦娘生下孩子就提了正房夫人。
黎夭夭总是静静听着。
连老爷偶尔会问起她的学业,每当这时,连誉会用一种羡慕的语气:“二弟学问真好,我现在想读都没有机会了。”
连夫人在她返回学院之前经常敲打她,“你和你大哥是一家人,永远是最亲的,以后你做大官了,要记得拉他一把。”
“仲儿啊,你大哥没出息没斗志的,娘的心血都在你身上了,娘盼着你成才。”
“仲儿,你大哥心思敏感,你别老显摆自己的学问,他听了不舒服。”
“仲儿,你比大哥心思坚韧,你要好好进学知道吗?”
“仲儿,娘以后恐怕只能靠你了,你哥是个不上进的。”
“我知道的,娘。”
黎夭夭疲惫地维护着府中关系,这种平衡却还是被打破了。
一封泗水城知州的任命信,书院的老先生为黎夭夭争取到的差事。
信中只说了人名,未言其他。
饭桌上,锦娘状似随意的提起,“二弟这任命信,似乎未提及年纪长相。”
整桌就连誉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二老的筷子顿了顿,没有吱声。
锦娘看了眼黎夭夭的神色,没看出来什么,有些不甘心,“我是说……”
连老爷拍桌怒道:“胡闹!”
他这一拍,饭菜全洒了,众人都很尴尬。
于是各自回房。
黎夭夭以为这事过去了,到了出发的日子,她却一睡到日上三竿。
连夫人坐在床沿没有看她,“仲儿,你打小聪明,考个状元也不是难事不是?”
“你和你大哥不如就换个名字,这小小知州想来你也看不上,你继续进学去罢。”
潜心学问十多年,寒来暑往不休,她所有心血换来的竟然是这几句轻飘飘的话。
黎夭夭心口郁结,猛然咳出血,“昨夜,你端给我那碗汤里放了药。”
连夫人慌乱不已,眼尾通红却不敢与她对视:“别问了,别问了……”
黎夭夭挥开围着的人:“全都出去!”
“滚开!”
连夫人满脸担忧地带着人出去了:“我去喊大夫,仲儿……”
黎夭夭仰面躺着,感受到生机在流失,她小时候为了救一只狐狸落过水留下了病根,一直没好,这一次怒火攻心,怕是不行了。
她恍恍惚惚的想,这一生好累啊,那就睡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