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峰终年瘴气环绕，阴云笼罩，天光难照，进入其中仿若置身暗夜，不见任何活物。峰顶更怪石嶙峋，荆棘丛生，毒虫猛兽时常出没，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止步不前。

而此刻的峰顶之处，白衣少年捂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襟，面色惨白的靠着山石，目光冷冽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

“你们到底是谁？”

程诃抹点嘴角的血色，面上带着以往不曾有的狠厉。

“程诃，你也有今天。”

有一人站了出来，露在面巾外的眼里带着嘲色。程诃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张远，是你？！”一字一句，带着些许狠厉的咬牙切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人摊了摊手，“反正你今日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程诃冷冷一笑。

方才在风月湖时，他便觉得其中有疑，从一开始屋顶的那人，到风月湖的埋伏，封闭他的灵力，迷晕绑到此处，从始至终竟不过是要他的命罢了。当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张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逼至如此？”

“无冤无仇？”那人冷笑一声，“是，你从未与人结仇，可凭什么？

凭什么你资质平庸，还能被收入宗门？你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蝼蚁罢了，凭什么你能跟我们站在一起，你根本就不配！”

“那又关我何事？”程诃只觉得莫名其妙，拧着眉看他。

“你懂什么？！”那人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下民罢了，就该做好你贱民的身份，生老病死，尽看天命！”

“哈？”

“谁在那里？！”

众人一致望向声音的来处――一块巨石。

“……”

“给我出来，否则就要了你的命！”

“……”痛心疾首ing。

某人不情不愿的从巨石后面走出来。

“是你？”张远笑了起来，连带着程诃亦是一脸莫名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熟悉身影。

“那个。”陆芷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上来赏会儿月的，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程诃看着头顶沉沉的夜色无言。

“滚！再不离开，我连你也杀了。”

“好嘞！”陆芷麻溜的转身，走到一半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有些唏嘘的看着远处神色莫名的程诃。

“道友，要知道这世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程诃一愣。

便在这时，意外陡生。

陆芷还没迈出几步，脚底下突然震颤起来，险些晃得她摔下去，而不远处的几个人亦是神色大惊。

“怎么回事，谁动了阵法？！”张远抓过一旁的人，后者却是慌张的摇着头，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陆芷暗叫糟糕，正要快步离开，突然手臂一疼，回头，原本在不远处的程诃正抓着她的手臂，面色冷凝。

“道友，咱们可以合作！”陆芷认真的看着他，“你来打头阵，我在后面给你助威。”

“……”程诃嘴角一抽，忍着将她丢出去的冲动开口。

“你来时的路还记得吗？”

“啊这？”陆芷迟疑的开口，小心的看着他，“我若说记不得怎么办？”

“……”程诃面无表情的抬起手，陆芷见势不妙，连忙赔笑着握住他的手，因着蒙面，程诃只瞧见面巾外弯成新月似的明眸。

“道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换你在乌漆嘛黑的夜里瞎走，你觉得能记住吗？不能吧？！”

陆芷是真记不得了，她来时也是循着小说里少得可怜的描述自己琢磨出来的，谁知道误打误撞走对了。更何况现在脚底下晃得这么厉害，她走几步路都觉得脑袋也跟着晃起来了。

程诃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正准备放人离开，身前的人忽然面色一变，他倏的转过身，伴着耳边劲风拂过，一个略微娇小的身影已经挡在了自己面前。

一把匕首穿过面前之人的胸口，染着血的刀尖冷冷的对着他，些许血色溅在他苍白的面上，灼热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