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六。”角落里的少年怯生生的开了口,陆芷一愣,神色古怪的看过去。
“……你叫什么?”
小六是什么鬼?
许是察觉了她的异常,少年眸子一颤,低首敛去眼底的冷色,也没放下里的匕首,只小心翼翼的看她。
“我叫小六,被人抓到了这里……”他目光一怔,倏的指着陆芷身后惊叫出声,“小心”
后者下意识的回头。
与此同时,地上的少年骤然起身,面色狠厉的将匕首朝对面的女子刺去。
不想途被一双玉白的掌截住。
陆芷看了眼才到自己肩头的少年,任凭他如何挣扎,叹道:“少年,轻敌可是大忌。”
对面的人突然勾了嘴角。
陆芷心下叫了声糟糕,正要往后退,少年已经抬起另一只抓住了自己的肩,同时抬脚朝她的腿窝狠狠一踢
砰的一声,二人同时倒地,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别扭姿势相互制衡着。
“臭小子,给老娘放开!”陆芷气急败坏的挣扎,不想腰间的收得越发的紧。
“你说放就放,我凭什么听你这个丑女人的话?”
“……”喵了个巴子。
李宥的臂死死锁着怀女子的喉间,另一只自身侧绕出,连同脚一起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后者被迫着仰首,呼出的气息有些不匀。
“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动脚有辱斯。少年,听我一句劝,君子动口不动,懂否?”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小爷我信了你的邪。”
……陆芷欲哭无泪。
“那你要怎么办?”少年力气太大,陆芷有些喘不过气来,索性放弃挣扎,仰躺在他的身上,语气淡淡,“要杀要剐也得给个准话吧?”
李宥迟疑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我叫江小白。”陆芷脸不红气不喘,“我跟你一样,只是不小心闯进了这里,如今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真的?”
陆芷无语凝噎,咬了咬牙:“……举头尺有神明,我若骗你的话,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身后人的动作似乎松了松:“我凭什么信你?”
陆芷叹了口气:“你若不信的话,可以用真言符试探一番。”
身后的人迟疑了起来。
显然他知道真言符是何物。
少年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知道真言符?莫非你和那家伙一样是个修士?”
陆芷气笑了:“我若是修士的话,你觉得自己会打得过我?”
少年的动作又松了些。
陆芷眼疾快,突然将挣脱出来,狠狠往身后少年的腹间一顶
少年一声闷哼,浑身力气一卸,怀里的女子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飞快的退到角落。
周身气息终于缓和了些,陆芷抬头,对面的少年正捂着腹部从地上坐起。
待看清他的模样时,陆芷微微怔住。
面前少年的眉眼褪去了些许稚幼,已经初现他日的凌厉棱角。微暗的眸光略沉,带着以往不曾有过的郁色。
陆芷看得莫名不喜,捂着嗓子咳了几声:“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谈一谈。”
少年李宥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的匕首:“你要说什么?”
陆芷斟酌言语:“你我二人皆被困在此处,你若能助我离开的话,今日之事我便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过,如何?”
“你威胁我?”少年眉梢一挑,玩味的看她。后者只作不知,继续道,“我知道你与那人的关系,若是他知道你每日偷偷来这里的话,会如何想呢?”
李宥默然,看着她的目光越发阴沉。
陆芷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对面的人突然开了口:“你杀过人吗?”
“……没,怎么了?”
少年抬起的匕首,龇牙咧嘴的朝她笑了起来,面上映着匕首明晃晃的冷光。
“我杀过。”
陆芷睁大了眼,声音哆嗦。
“你你你”
这乳臭未干的小鬼莫非要杀人灭口?!
对面的人扑了过来。
陆芷惊叫出声,未能躲开他的动作,胸口被狠狠刺穿,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肉,惊起一阵诡异的战栗,皮肉绽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每一次的喘息都会带起窒息般的感觉。
陆芷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少年勾着的嘴角,以及那张沾染着点滴血色的脸。
天水镇
朱厌倚着门扉,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里面的少年。
“……谁给你下的缚神咒?”
阿执抿唇,没有应他。
朱厌笑了起来,他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让得旁边的鸨娘看直了眼。
“缚神咒乃是我族秘法,需得与亲近之人才能施展出来,本少主瞧你资质普通,莫非是你身边之人?”
“……恕在下不能相告。”阿执朝他拱,面上苦笑。
朱厌眉梢一挑,突然将骨绳收回袖,瞬移至少年跟前,不待众人反应,玉白的指径直探向他眉心的红痣。
一抹黑气自其窜出,在朱厌的指尖来回绕个不停。
“……魔气?”朱厌看着他,神色越发惊讶,“你与我魔族的人有何关系?”
阿执身子晃了晃,脸色比之方才还要白得吓人,微微张口,默然片刻,敛了眸子。
“少主若是信在下的话,如今还是尽快去无邪城的好。”
“为何?”朱厌不解。
阿执低下头,声音嘶哑至极,自言自语般。
“再不去阻止织他的话,便来不及了。”
“介时所有人都会死。”
“所有人。”
幻境里的某个院落,几乎凋萎殆尽的槐树底下,一身青衣的男子负而立,目光平和的看着枝丫上叫声轻脆的鸟雀。
少年有些惊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谁在那里?”
男子回过头,看着出现在院门口同样着了青衣的少年,嘴角略微勾起。
李梧看得一愣,心下微动,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正要开口询问,对面的人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你”
“兄长。”那人停在几步之外,开口轻唤。
李梧茫然的看着他。
“兄长又是何苦呢?”男子叹了一声,“明知我不会放弃,为何还要做这些无用之举呢?”
他笑了笑,神色恍然:“莫非兄长以为,我看了这些,便会就此罢休?”
“兄长,你错了。”
“当年他们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李梧拧着眉,觉得面前的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后颈突然一疼。
“兄长。”耳边的声音温和得异常,“很快便会结束了。”
李梧震惊的看着与自己咫尺距离的男子。
阿宥,这人是阿宥?!
他要做什么?
李梧心下一颤,想说些什么,终究敌不过袭来的睡意,慢慢的没了意识。
男子动作轻柔的将怀少年放在地上,伸抹去他眼角的泪。
风过,院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