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玲没明白这是咋回事,就问:“秀英啊,四柱咋了?”
“娘,我听说镇上轧钢厂有个名额?”李秀英一问,沈金玲就明白了。
沈金玲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说:“是有个名额,你爹本来要给你大哥。你是因为这事?”
“对。”李秀英用袖口按按眼角,说:“大哥是顶门户的,我们比不了;大娃是长孙,我们也比不了;福喜是咱们家唯一的女娃,我们还是比不了。我们四柱和四娃就跟后娘生养似的,好事正着数还是倒着数都没沾过半点。娘啊,偏心偏成这样,你让我们家日子还咋过。”
“谁不让你们过好日子了?缺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沈金玲把盘着的腿打开,拍着炕沿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争啥?一个名额,四个兄弟给谁不给谁?”
“娘,五根指头没有一边齐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李秀英抽了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分家。”
“分吧。”沈金玲跳下炕,说:“一会儿你爹回来都去堂屋,趁着年前把家分了,过完年正好散伙。”
李秀英“嗯”了一声,闷头走了。
她心里也不舒坦,可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回屋,正好看见小福喜坐在他们屋炕头上,跟四娃摆弄瓷猪存钱罐。
四娃拿根别针,眯着一只眼睛往瓷猪背上的孔里看,勾两下掉出一枚硬币。
小福喜就赶紧拿起来,揣兜里。
“四娃,人家的东西别动。”李秀英两步过去,从四娃手里抢过存钱罐放在炕桌上,说:“丢了少了你赔的起吗?”
要是个大人,就能听出这话不对劲儿。可小福喜和四娃是两个孩子,根本没听出来。
小福喜还笑着说:“四婶,我跟四娃哥把钱都拿出来,买了罐头过年吃。大家一起吃。”
“吃不起。”李秀英说:“我们没钱买,你的钱自己收着,我们也不要。四娃,给你妹送回去。”
说完,李秀英就把小福喜拽下炕,回手拿了瓷猪塞到她怀里。
小福喜个子太小,坐在炕上小腿耷拉着,离地老高呢。被扯下来还没站稳,瓷猪塞在手里就没抱住。
“哗啦”一声,瓷猪滚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硬币也全撒在地上。
小福喜愣了一下,心疼的赶紧就蹲身去捡。
可她那嫩嫩的小手哪能碰碎瓷片啊。才挨着一点就“呀”一声,手指划破个口子,见血了。
小福喜“哇”一声就哭了,可她不是哭手疼,她心疼这是天宝哥给她的瓷猪啊。
“咋了?”沈金玲和赵翠莲听见小福喜的哭声都跑过来。
结果看见满地的碎瓷片和硬币不算,小福喜还满手的血。
“啪”沈金玲一个巴掌甩在李秀英的脸上,说:“你疯了吧,对个孩子下手?福喜要是有一点事,你给她偿命。”
李秀英本来也愣了,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挨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顿时也哭了:“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啊?我嫁到宋家也十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都不问问咋回事就让我给她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