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睨他一眼，拧了拧眉头：“谁告诉你陛下死了？”

闻言，百里锡微微呆住，忽然间，眼前的黑衣人摘下了面纱，那张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展露在面前，黑衣人显然是战铭。

就在百里锡愣神的瞬间，战铭看着百里锡的身后，忽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任务完成，臣来接陛下回宫了。”

百里锡蓦地回头，刚才明明已经没了呼吸的人，此刻却站了起来，表情淡淡的擦掉了嘴角的血，随后抬步向他走来。

叶昙在距离百里锡几步的位置停下，眸色颇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了没有丝毫情绪的一句话。

“明日启程。”

没死？

她不是……对，他根本没看见她吃了馄饨。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此刻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哭着哭着，百里锡却忽然笑了起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知道她死了自己会那么难过啊……

-

凤祁九年。

叶昙像往常一样，在早朝上敷衍完催促她娶帝夫的国公，随后回到养心殿中。

她批改完奏章，抬起头，便见百里锡笔直的跪在大殿之中，战铭抱着剑，面无表情的在他的身侧站着。

仅仅一年，百里锡靠着自己在政治上的天分，迅速爬到了和酌棂同样的地位，现在他才是女帝身边最宠信的文臣，放眼朝堂，后宫，再无人能及。

刚从一堆奏章中抽出身来，叶昙看着一脸严肃的百里锡，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

“求陛下，允许臣去追查百里家叛变一事。”

百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突兀极了，话音落下，叶昙微微安静了几秒，战铭也不耐烦的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叶昙沉默了几秒，蓦地问了他一句：“锡儿，你恨朕吗？”

朕杀了百里家满门，杀了你所有的亲人，你应该是恨的吧。

百里沉默了下来，叶昙并没有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恨啊，只是这份恨意却在你面前提不起半分……

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陛下……”

话未说完，叶昙便起身打断了她。

“朕累了，退下吧。”

百里锡皱了皱眉，迅速起身，试图拦住叶昙，战铭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旋即面无表情道。

“你还不明白吗？”

百里锡瞳孔一缩，对于战铭想说的话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眉头紧蹙，下意识的便想让他住嘴：“你住口，我不想听！”

别说了……

他想离开，却被战铭直接拉了回来，一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在力量上怎么能和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比。

这一年百里锡日夜陪伴在女帝身边，是个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战铭决不能让外界的流言蜚语威胁到女帝，所以倒不如把真相告诉他，让他把心死透，不要再对女帝存有不该有的幻想！

听见女帝的脚步声已走远，战铭才缓缓开口，他冰冷的嗓音平缓，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百里家是否违背了盟约并不重要，女帝的眼中，容不下一家独大。”

所以，只是因为容不下一家独大，就杀了百里满门？

百里锡这样聪明，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过，他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比起这样的结果，他更想听到百里家是被冤枉的。

他一直想听女帝亲口告诉他，但女帝没有，如今他想自己去查，却从他人的口中听到了多年前的真相。

这真相赤裸裸的告诉他，他这些年，活得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