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冷漠的可怕,仿佛那个即将离开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父亲。
朴檩捏着钥匙的手僵住,潋滟的瞳眸深暗。
她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叶昙的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两人经历了很多磨难才走到了一起。
叶父爱其爱到,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叶昙出生时,叶母大出血。
他愿意用命去换的女人,为了生下他的孩子,死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他恨叶昙。
恨这个有他一半血缘的孩子。
从那以后,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脾气更是暴躁。
有时不仅会伤害叶昙,还会伤害他自己。
即使在叶昙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朴檩也还是不太明白,叶昙究竟是恨她的父亲,还是因为愧疚,不敢面对她的父亲。
叶昙站在浴室巨大的落地镜前,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肤因热腾腾的蒸汽变得粉扑扑的。
少女滴着水珠的长发,玲珑有致的身材,在雾蒙蒙的镜子里若隐若现。
她伸手擦了擦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上便清晰地露出了她的表情。
少女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子,淡漠的眼神渐渐下滑,落在了镜中伊人的背后。
原本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愕然的横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长疤。
有的护理的好,只留下了一点浅浅的印记,有的却狰狞恐怖的横在上面,显然没有认真护理。
她抬起手臂,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揽去。
此刻才发现,她露出的手腕乃至整条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刀伤极其明显。
凌乱发丝下,少女的眸子暗沉,眼底的凌厉此刻不加修饰的暴露了出来。
她忽然间扶住了墙,瞳孔有一闪而过的猩红,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神情有些痛苦。
家族遗传病,除了全身器官衰竭,脾气会变得极其暴躁,那种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的感觉,真的很难控制。
不伤害别人,就会伤害自己。
这感觉就像沿着悬崖越坠越深,陷入无边的黑暗,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叶昙承受的黑暗比她得到的光明还要多,可她全都扛了下来。
一直都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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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檩一走,叶昙每天上学就只能骑自行车。
中午到了饭点,就和蒋念他们去食堂吃饭。
吃过午饭,程响和沈赎在操场打篮球,叶昙和蒋念坐在一边的草坪上晒太阳。
两个姑娘背靠背坐着,一个表情慵懒,一个神情淡然。
“你知道沈赎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蒋念忽然出声道。
叶昙愣了一下,否认道:“不知道。”
蒋念将程响的校服盖在脑袋上,闷声道:“他妈妈给他留了五百块钱,跟别人跑了。”
叶昙没说话。
朴檩之前调查过沈赎的家庭背景。
他父亲常年酗酒赌博,在他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失手打死了他八岁的弟弟,因此锒铛入狱。
他的母亲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经常和各种男人……以换取生活的费用。
只是偶尔给他扔下一二百块钱。
沈赎经常会在放假的时候去外面打工,在这种小县城,未成年就出来打工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从沈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历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