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厉飞雨在心中评价道。武者之间的战斗和修士不同,往往刀光剑影之下,瞬间便能决出胜负,几乎根本不可能出现鏖战数百回合这般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情况。这样一对一的生死决斗之下,保留底牌的一方根本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通常就只能含恨而死了。
他不得不说,被黑气附体后的白钰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白钰龙,也许他仍然保留有相同的记忆,甚至能使出相同的招式,但在武者比斗的经验上已经完全空白了。若是白钰龙刚才的那一击使出真气化劲的话,自己一个明境中期的武者根本就没有胜过他明境后期的可能。
厉飞雨手持小金佛像,扭头便要朝着依然在地上挣扎的白钰龙冲去,彻底地解决了那道黑气。他冲至一半,却见白钰龙的上半身抖动了几下后,直接化作了一地的脓血。而另一边的马尸处则幽幽地飘起一道黑气,它似乎感觉到了厉飞雨的危险之处,转头便迅速地朝着村中飘去。
厉飞雨只好作罢,眼见着太阳就要彻底地升起了,他不可能因为贪图那黑气提供的些许真气,就彻底放弃出村的机会。
他默默地准备收刀,却听见“噔”的一声,自己的那柄刀刃彻底地碎成了数截。厉飞雨也没料到,自己的风雷劲会如此之强,连自己的刀刃都被震碎了。他只好随手将这无法再用的佩刀丢至一旁,彻底地结束了它两个月来的使命。
厉飞雨在刚才的那一击中,已经过度地耗光了自己所有的真气,同时全身上下唯一能用的武器也只剩下了那尊小金佛像。幸好现在白钰龙已死,黑气也彻底地逃走了,他的前路上再无任何阻拦了。
他刚欲转身离去,就瞥见一旁那伤痕累累却仍然咬着牙站起的张袖儿。
此刻的张袖儿看上去狼狈不堪,刚刚被暴风掀飞后,她一连在地上滚了数圈。现在不仅浑身都是草屑和沙土,而且因此伤势还加重了几分。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随后就因为体力不支,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见到张袖儿求助地望了过来,厉飞雨转身便走。
现在的厉飞雨也同样是强弓之末,而且他依然不清楚张袖儿到底是如何解决黑气的,他是不可能就这么接近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武者的。另外,这张袖儿还极有可能也被黑气附了体,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表演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过去。
再说,现在天已经越来越亮,正是争分夺秒逃离古村的时候。厉飞雨不可能将自己脱离古村的机会就这么浪费在一个第一天遇见的小丫头身上。
抱歉。
厉飞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直接朝着自己记忆中的马车方向跑去,这沿途一路上都有他进村前留下的划痕记号,因此完全不会走丢。
……
走掉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厉飞雨,张袖儿陷入了绝望之中。她再次试图支撑起自己,却依然无力站起。
明明还有真气,能够进行战斗,结果却因为这样的腿伤……
张袖儿不甘心地想着,挣扎地在地上向前爬去,却并没有前进多少的距离。暖洋洋的阳光彻底照射在她的身上,但她的心头现在却已是一片冰冷。黎明就快要过去,她就要彻底地留在这座古村之中了。
无论是谁,来救救我都好!
张袖儿终于放弃了自救的希望,颤抖地蜷缩在地上,小嘴不时地呢喃几句,无力而又绝望地开始幻想起能有一位从天而降的江湖少侠,如同话本上写的那样,将自己从这绝境中拯救出去。
无论是谁,只要能救我出去,我定以身相许!
陷入绝境中的她终于彻底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虽然这少女年少早熟,又天生聪颖,但遇见这般绝境还是第一次,终于在此刻露出了小孩作态,鼻中开始有了哭腔。
无论是谁……
她一边一边地念着,又反过来在心里斥责起自己。在这样一个古村,又有谁会突然过来拯救……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张袖儿的跟前,高大的影子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真的有人来了?
张袖儿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只见这位才和她相识一天的厉飞雨师兄拉着一张阴沉的长脸,手持着一尊怪异的小金佛像,站在她的身前,就这么冷冷地望着自己。他那并不高大的六尺身长在张袖儿的心目中立马拔高了起来。
为什么?
张袖儿愣愣地看着厉飞雨。虽然在她眼里这厉师兄依然是冰冷着一张脸,但他能冒着永远留在古村中的风险,回来救自己一命,张袖儿认为,无论换谁过来,想必面色都不会好吧。厉飞雨在张袖儿的心中被贴上了一张面冷心热的标签。
这个瞬间,厉飞雨的模样再一次和她那心中的江湖少侠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并且再也无法分开了。
张袖儿红着双眼和鼻头,泪水直流,一脸感激地看着厉飞雨。她不明白厉师兄为什么会回来救自己,但并不妨碍她内心的自我感动,不禁喊了出来:“厉师兄!”
厉飞雨也同样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一路向着马车的方向前进的,最后为什么转眼之间还会回到这个鬼地方。
大爷的。
此刻满脸阴云的厉飞雨是真的想要骂娘,自己满心期待地走出密林,结果可倒好,又转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出村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还是说这鬼打墙根本就不是这样离开的。但不管如何,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的战力了,再跑回村子里,绝对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望着还在那哭哭啼啼的张袖儿,厉飞雨只感觉到一阵烦闷,他真的很想一句“闭嘴!吵死了!”骂过去,结果竟然忍住了。他直接半蹲到张袖儿的身前,将小金佛像直接怼在一头雾水的张袖儿脸上。
见到张袖儿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厉飞雨依然不肯放心,拿着佛像对着张袖儿的脸蛋是反反复复地戳了又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