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跟着苏宁走出方才那高墙围绕的窄巷后,便是一些略宽敞了些的小路,小路由石子铺成,年久失修,并不平整。
张袖儿小心翼翼地迈过积水与垃圾,满脸好奇地观察四周道:
“这是什么地方?”
厉飞雨放眼望去,这一片区域灰色的平房鳞次栉比,盖起这片屋子的材料大多用的是水泥,也有少部分的红砖,只不过都已经破损严重了。屋门正对着小路,除了住宅,厉飞雨还看见了便利店、理发店、私人门诊、裁缝铺这样的招牌,有些屋门上还挂着出租的板子。
“这一片在卫星城还是个小县城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住在这里的人,父辈一般都是卫星城兴起前的原住民。”苏宁严肃地解释道,“这里的治安不错,而且还能送孩子去附近免费的义务小学读书,将来起码还能在店里面做个小工。”
他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厉飞雨没有开口。
“好安静啊。”张袖儿感慨道。
在这附近,仅有几个路灯还在滋滋地发着微弱的光,光影下蚊虫在细雨中飞舞,杆子早已经老旧,上面贴满各式各样已经淋湿的小广告,往高处看,还能看见蛛网。
除此之外,远处还有蝉鸣和蛙叫,就是见不到其余的人影。
“今年三月起,摩托车手连环杀人案被立案为重大案件,下城区的宵禁也就跟着一起来了。”苏宁有些怀念道,“以前这里很热闹的,不过宵禁了也好,这几年的下城区治安越来越差了,这片区域还好,其它地方的犯罪简直是猖獗,甚至还有治安官也参与进去的……”
“这里的监控不多?”厉飞雨一路走来,仅仅看到了几个摄像头。
苏宁摇摇头道:
“那些都是县城时期的监控,现在已经被废弃了。”
“再想给下城区安上专门的监控系统,人力和物力上,都是一笔大开销,八大司不可能在这上面给治安厅出钱。”
“毕竟下城区可没有选举权,若不是上层怀疑摩托车手很可能是在准备什么黑魔法的炼金阵,怕危害到了上、中城区,就连这个案子,都会被直接盖过去,毕竟现在的受害者全都是下城区的人。”
厉飞雨不置可否。
他们三人由于刚相识,并无太多话题可聊,很快便冷场了下来,前进的脚步也逐渐加快,出了这片区域,来到主干道后,顿时豁然开朗。
这条东西向的主干道犹如抖坡一般,往西逐渐地高嵩了起来,直至与一处高墙汇合。
道上依然空无一人,只有几辆轿车胡乱地停放在一旁,看得出来,这在下城区已经算是小有资产了。
但此时,无论是厉飞雨还是张袖儿都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他们的目光顺着主干道一并向上,透过细雨看去,尽管有高墙阻拦,但依然能看见高墙之后那更加高耸的巨型夜之都,各种绚烂的霓虹灯光几乎快要照亮了半片天,缤纷跳动的虚拟广告接连不断地浮现在都市上空,勉强可见到的小型飞行器,数量繁多,扰动着他们的双眼,他们甚至仿佛听到了城里中的喧嚣与音乐。
更魔幻的是,夜间依然有着巨型飞机的出航,它贴着下城区的平房滑行,慢慢拉高机头后,升入夜空,朝远方飞去。
张袖儿双唇微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夺目炫彩的光影在她的眼眸中交错闪动……
厉飞雨一眼不发地站在原地,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副本之中的世界应该是近现代的社会,但如今看来,这应当是个更未来更魔幻的世界才对。
他左右看去,见到的是老旧的房屋、无人的街道和昏暗的灯光,听到的是一片寂静,再抬头看着眼前的城市……也不知道那些每日生活在下城区的人们,抬头便能看见这座繁华都市,那时的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心情,麻木还是不甘?
厉飞雨稍微地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对比有些讽刺。
苏宁却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朝厉飞雨伸伸手道:
“管制刀具是不能带到中城区的街上的,不过你们是巫师,等回头我帮你们申请下武器证明就足够应付检查了。”
张袖儿迟疑了一下,见厉飞雨递出了金刚宝刀,她便也卸下了背上的短剑,交到苏宁的手中。
苏宁则娴熟地把刀与剑朝着自己肚子捅去,他就好似没了实体一般,让刀剑直接穿进了他的身体,略一摆放,武器就彻底地没入了他的体内。
“收纳系巫师的能力很方便吧。”苏宁没有更多地透露有关于自己能力的情报,只是简单地显摆了一下。
在收纳完武器后,苏宁带领他们来到了高墙的下方,此刻检验身份的门卫早已经下了班,高墙上嵌着的大门紧闭,所幸苏宁的权限足够高,他拿出类似手机的物件,卸下了上面插着的一张巴掌大小的身份晶片,在大门旁的检测器上刷过之后,门禁便立即解除了。
进入了高墙的内部,不等张袖儿感叹其中的宽阔,苏宁就带着他们绕过一二楼的办公室,一路走上三楼,来到了乘坐电梯的地方。
整座高墙的内部,按苏宁所说,大多是用来发电的设施,供应起了整座城市的电力,而他们进入的这片区域,是一线电网工人的办公点,平时也只有他们才有在高墙处作业的需求。
刚进电梯时张袖儿还被这足以站下百人的房间和透明的地板所惊,随后便一脸期待地看向了中城区的方向,但此时只有玻璃上动态变化的光效以及一张张的静态广告图像可看,还有玻璃后面那交错的锁链、钢管与漆黑一片的高墙砖,但这些也足以吸引张袖儿的注意了。
厉飞雨则面向下城区,他能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一片黑暗,下城区很广,往东绵延数十里,在南北两侧,视线死角,下城区还在延展,包围了整个城市。
下城区外,有条绕城的宽阔河流,但看不到桥。更远处的田野地带上,工业园区灯火通明,化工一类的厂房在排放着浓烟,这大片的工厂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尽头。
“韩立,到了。”听到苏宁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等待着电梯的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