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干四个时辰,那还叫下人吗?那叫祖宗!
“屠豹,听他的!”
梁德不知道在院墙后头站了多久了,听王屠豹上去阻拦,这才走了出来。
“元帅……这……”王屠豹有点迟疑。
梁德挥了挥手,朝院内下人们说道:“今天开始,你们就听世子的!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遵从便是……”
“是!老爷”下人回话道,梁晨也朝着梁德行了一礼。
“这一年,梁府就交给你小子鼓捣了!过了一年,要是弄不成样子,当心你的屁股!”梁德瞥了梁晨一眼,说道。
“爷爷,这都是边潇的主意,要是出了岔子,边潇随你打!”梁晨直接把边潇的名字抬了出来,挡箭牌不就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边潇瞪大着眼睛看着梁晨,突然觉得这挣名利的活……不太好干啊!
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抱拳说道:“老爷子放心便是,边潇定不会让梁家失望。”
梁德若有所思地看着边潇,嘴角浮上一抹笑容。
这就看出来了?露馅地也太快了吧!
梁晨看看梁德,又看看边潇。
却没想到梁德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好好干,背负双手就走了出去。
自打来了这庄子,梁德就喜欢四处溜溜,看看自己庄子里的庄户。
见老爷子走了,梁晨接着说道:“晚点我会给你们弄一个排班表,今后你们就三班倒。记住,不是自己上班的时间,不许干活!现在,你们分开站。会打铁的,站这边,会烧窑的,站这边,会缝补的,站这边!当过兵的,站中间!”
梁晨说完,底下嘈杂一片,每个人都支着脑袋,似乎在想自己擅长什么。
见还有一些人没动,梁晨又补充道:“若是什么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一把力气的,站到这边来。”
“不要挤,按高矮顺序排好了!男左女右。”梁晨又说道。
那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人群才慢慢有了秩序,我长得高,自觉站到后头去我比你矮上一分,我就站到你前头。
没花太多功夫,梁晨面前就竖起了几条长龙。
当过兵的人最多,不过这也是当然,梁家在战场上这么多年,军中若是有重伤退伍,难以自食其力者,梁德基本上都揽到了家中做护卫。
因此那条队伍尽是些伤残者。
梁晨看着这些人,说实话脑袋有点大。
虽然有着现代人的思维,但也不过是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兽医。接触的猫狗都比人多。什么时候管过这么多人?可能管几百头猪都来得现实一点。
梁晨脑子里想得挺好。
要想富先修路,先把这庄子附近的交通梳理好。再把宅子改成高楼,弄上化粪池,装上抽水马桶,再慢慢整上电……
但是,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梁晨还真有点迷茫……
当年军中的细作,老爷子已经开始查了。那边不用自己担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晨突然后悔学什么兽医了,真到了这个时候,学点什么人文历史都要强点。
“你们记住身边的这些人,待会儿你们就把住处给换了,每一队人住一块儿。你们当过兵?都是梁家军出身吗?”
梁晨看向那一队军人,当过兵的当真不一样。虽然都有残缺,但是站在那的精气神都不一般。每个人高抬着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是!”
这群老兵齐声应道。
站在首位的,是一位瞎了右眼的精瘦老人,高声应道:“报告世子殿下,末将伍锦春,玄历1399年兵,曾属青龙军第一厢,第三军三营一都!”
青龙军,那就是斥候了!
淞国军制,五人一伍,长官为伍长
二十伍,即百人为一都,由正副都头管理
每五都,即五百人为一营,由正副指挥使管理
每五营,即两千五百人为一军,由军都指挥使管理,军都虞侯为军都指挥使的副手,现在在隔壁庄子看着雷家那几百人的宗高林便是军都指挥使。
每十军,即两万五千人为一厢,由厢都指挥使管理。当日见的凌云门便是程德军的厢都指挥使。
梁晨走下去,朝这老人行了一礼:“见过伍伯!”
随着梁晨向后走去,后面的兵挨个向梁晨行礼。
第二人说话有些瓮声瓮气,这人梁晨没少见,以前在梁府是管马的,听说是被流矢射穿了喉咙,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伤了声带。
“报告世子殿下,末将滕戎。玄历1388年兵。曾任白虎军第二厢第八军四营指挥使!”
“报告世子殿下,末将卞少鹏,玄历1400年兵……”
……
“报告世子殿下,末将金锡祜,玄历1389年兵。曾任玄武军第一厢第一军军都指挥使!”
梁晨一路走到最后,最后这几个都是玄武军中的人,每个人都是人高马大,梁晨站在边上就跟一个小不点差不多,那胳膊都快赶上腰粗了。
军都指挥使?这是这里头官职最大的一个人了!
梁晨行了一礼:“见过金伯!”
抬起头来,看了看金锡祜,有点纳闷。
“世子殿下是想问我看起来没什么事,还是个军都指挥使,但是为什么退了下来,是吗?”
梁晨点点头。
“说来不怕世子笑话……”那金锡祜铁色一般的脸,居然有些发红:“末将,末将……末将被吓破了胆!”
说着,金锡祜眼里闪过了一丝畏惧,接着说道:“十几年前,诸位少将军在惊魂崖一战时,我正跟着老元帅在北边无边沙漠。”无尽的羞耻涌上了金锡祜的心头,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听闻噩耗后,末将……末将就被吓破了胆!每天一闭眼,眼前就看见几位少将军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从那以后,莫说上阵杀敌,看见血,末将就会晕倒……”
说着说着,这高大的将军已经是泣不成声:“我也不想,我不是孬种,我也曾顶着草原狼骑的刀剑前行。可我这身子就是不听使唤。纵使老元帅再三留我,我也没脸再在梁家军待下去了!”
梁晨叹了一口气,孬种?谁敢这么说?89年。算起来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就当上了军都指挥使,这般人才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这也是个好汉啊,可惜了!
说道:“金伯,无妨!侄儿能治好你!”
说是这么说,但梁晨也没有几分把握。这金锡祜应该是得了战后应激综合症,心理疾病的一种,虽然有针对其的心理药物,但是能不能完全治好?梁晨不知道。
这病就算是在当初那个年代,那也不是说能百分之百治好的疾病,这精神类疾病可比不得其他的病,一是人脑子的结构太过复杂:二是,其他的实在治不好就割了呗,人脑子你割一割试试?
梁晨此话一出,那金锡祜一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那几位从玄武军中退下来的老兵,也都是满脸欣喜。只要是玄武军的兄弟,谁没听过金锡祜的大名?曾经手撕草原狼骑的猛将啊!这般猛将,就这么退了下来,实在是太令人唏嘘了。如今听说能治好这病,补好那破了的胆,任谁听了都得欣喜。
早就听了宣德军的兄弟们说过了,这世子殿下的医术可不一般,听说为了夺命,连阎王殿都给掀了。既然世子殿下说能治,那就肯定能治!
“金伯,这可使不得啊!您是长辈,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梁晨赶紧扶起了金锡祜,苦笑道。
金锡祜这才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世子殿下怎么治?打开肚子,把胆补上吗?”
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怕!若是殿下要开刀,来便是!”
梁晨自然知道这金锡祜在忌讳什么,现在的人都觉得,这肚子被剌开了,露出了肚肠那就是必死无疑。就算再相信梁晨,心里都要犯嘀咕。
若是要开腹,梁晨也害怕啊!现在这消毒手段不到位,无菌也做不到,给动物还好,这给人……
看看命差不多了,就干脆在宅子里修一家医院吧,把什么药物器械都准备好。肯定用的上!
梁晨想着,开口安慰道:“金伯不需要担心,这跟什么胆没关系。就是一种精神类疾病……”看着众人迷茫的神情,梁晨就知道这些人听不明白了,又道:“反正不麻烦,稍晚我给金伯备上药,吃一段时间就好!”
金锡祜这才放下了心。
梁晨转身走到房前阶梯下,拱手说道:“那今后,梁家的防卫就要拜托诸位叔伯了!现在还好,在过上一段时间,会有很多宵小,甚至是官家觊觎我梁家的宅子!”
“是!”
众老兵行了一个军礼。
梁晨点点头,又看向第二队。
……
待安排了这些人,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因为是第一次试行这种管理制度,梁晨事无巨细,每一件事都要安排妥当。
看着众人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梁晨这才转身进房。
红袖递给了梁晨一沓纸,上头是刚刚这些人自述的姓名、特长。
平平无奇小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