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征途。
姬月微和寒止两个人没事就打一架,一路上疯疯闹闹很是快活。
这可苦了赵曙,赵曙喜静,无奈和二人约法三章,每走一天,便给赵曙一个安静赏风景的时间。
回京的时间无疑慢上了许多。
姬月微不在意,她巴不得这次借公游玩的日子长一点。
寒止也乐意,回京后,他知不道怎么面对将家和姬月微。
此刻,赵曙正在山顶作画,赵曙喜欢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登高俯瞰,风景尽收眼底。
“我们走了多久?”赵曙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回少主,今日已经是第十二日了。”红泥回道。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半月,我们便进京了。”赵曙感慨道。
“是啊,少主,进京后就忙哩。”小妖笑道。
赵曙默不作声。
小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脸憋得通红。
“你们说,百里路他们会来么?”赵曙长叹一声。
“这……红泥不知。”
“我还是需要他们的。”赵曙感慨道,“这盘棋需要他们。”
“我等了很久了。”赵曙看了看笔下的画,喃喃道。
众人再次踏入洪州,这次,赵曙不想叨扰侯家主,便没有进城,在城外绕路而行,来到了七里亭。
七里亭并不是多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此处便是离开江南西道的捷径,每隔百里,便有一处凉亭供人歇脚。
赵曙抬头看去,朦胧间,第一处凉亭有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李大哥!侯夫人!”寒止远远的看清了二人,连忙打招呼。
二人也是老熟人了,侯小妹与李少恭。
赵曙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二人。
“请赵曙上前答话。”李少恭面目表情,严肃的说道。
姬月微和寒止愣住了,不解的看向赵曙,赵曙没看他们,缓步走进亭中。
“这是雁衡丘的传统。”小妖说道,“七大家族,每当有一个家族有重大行动,都会分别接受其他家族的质疑,只要说服不了任何一家,便会止步于此。”
二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凑耳朵过去想要偷听。
“这是我们雁衡丘之事,二位请回避一下吧。”红泥挡在了他们面前。
姬月微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寒止也耸耸肩,二人别过身去说悄悄话去了。
赵曙进入凉亭,李少恭与侯小妹正襟危坐,案几上供着熏香与香茗。
“你选的地方?真是诗情画意。”赵曙感慨道,“我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方式见面,没想到会是这么美的地方,七里亭,好地方。”
李少恭笑了笑,“是啊,这地方我可选了很久呢。”
“所以,是谁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会绕路而行,甚至能算出我的脚程并在今日在此等着呢?”赵曙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等你进入第七亭时,便知晓了。”李少恭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这么简单,说吧。”赵曙也不抬头,抚摸着茶具。
“此去,关系着整个雁衡丘的未来,如失手,当如何?”李少恭问道。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赵曙摇摇头。
“是么,那现在想一想。”
赵曙沉思一会,缓缓说道,“我不会输。”
李少恭点点头,“继续向前吧。”
侯小妹愣了一下,“就这?就完了?”
李少恭看向赵曙,点点头,“李家,原与雁衡丘同进退。”
赵曙起身,向李少恭作揖长拜。
李少恭回拜。
赵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向着下一个凉亭。
“如果他没有此刻的自信,他便不是赵曙了。”李少恭说道,“费尽心机给自己想后路的人,永远走不远。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他。”
侯小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走吧,把寒止他们迎进来吧。”李少恭笑道。
赵曙走进了第二个凉亭。
雁衡丘徐家。
“文文妹妹。”赵曙坐了下来。
徐家徐文文,也是跟赵曙从小玩到大的,亭亭玉立,眉眼间满是秀气。
“曙哥哥见到我,很意外?”徐文文冲了碗茶,笑问道。
“是很意外。”赵曙坦然的点点头,“少恭他毕竟身在洪州,且已成家,代表李家我还能理解,徐家为何派你出来与我谈?我以为会是二爷。”
徐文文笑了笑,“二伯是要来的,但先生说了,未来,是咱们的未来,什么事,都是你我来承担,二爷听了,便让我来,不光我,风声见雪他们都来了。”
“咱们从小玩到大,先生也不怕你们夹带私货。”赵曙抻了抻脖子,说道。
“事关家族大事,文文不敢夹带私货。”徐文文收起了笑容,正坐说道。
赵曙看了看她,也是正襟危坐。
“墨家赵曙,你可知此去目的?”
“为雁衡丘谋未来。”
“为雁衡丘?”徐文文冷笑一声,“冠冕堂皇。此间你我二人,你尽可直言,莫用陈词滥调来诓我。”
“我还是那句话,为雁衡丘谋未来。”赵曙闭眼说道,“我亦是雁衡丘之人,此时是,永远都是。”
“但愿你还记得你是雁衡丘之人这句话。”徐文文说道,“此去,你可知有几成把握。”
赵曙沉默了一会。
“怕是不过一成。”徐文文说道。
“未来之事,无人可料。”赵曙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徐文文摇摇头,“文文不信天,曙哥哥也不是信天之人。”
赵曙笑了一下,“文文妹妹深知我心。”
徐文文继续问道,“曙哥哥有何打算?”
“先联秦家,循序渐进,待机而动。”赵曙说道,“我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充满着未知。”徐文文说道,“你可知,家中长辈向我吩咐过什么?”
赵曙摇摇头。
“他们说,任你赵曙如何花言巧语,不可放你过去,徐家不求进,但求存。”
赵曙笑了笑,“二爷他们一直是这性子。墨守成规,循规蹈矩。”
徐文文站了起来,侧过身去,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所以很多人说我性子像四叔,我徐文文,不想墨守成规碌碌一生,我也想与未知的前方斗上一斗,让徐家赌上一睹。”
赵曙也站了起来,“赌注未免太大了。”
“可雁衡丘最不缺的就是好赌之人。”徐文文说道。
赵曙作揖拱手,“多谢文文妹妹,此去,必不负徐家,不负雁衡丘。”
“徐家,与雁衡丘同进退。”
赵曙径直走了过去。
第三处凉亭。
雁衡丘叶家。
叶风声没有像前两位搞的那么风雅,只摆了一壶酒。
“老祖宗吩咐了,喝完这壶酒,便去下一处。”叶风声说道。
赵曙看了他一眼,一口气把酒喝光。
“是何味道?”叶风声问道。
“是,叶家晶花的味道,醇厚浓郁,唇齿留香,怕是有十年以上了。”赵曙说道。
叶风声摇摇头,“整整二十年。雁衡丘每诞下一位婴儿,老祖宗便会晶花酿酒,一个月后,便会存入一坛酒,能分三壶。第一壶年少轻狂,第二壶洞房花烛,第三壶身死道消,此一壶,便给你带过来了。”
赵曙愣了一下,笑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喝上老祖宗的陈酿呢,可惜你说晚了,不然我真应该细细品味一番。”
叶风声努努嘴,“快去下一处吧,见雪还在等着呢。”
赵曙点点头,毅然走向前去。
“叶家,愿与雁衡丘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