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书房里,十一正向莫展祥禀报刚刚听大丫说的事情,“王爷,我想宛小姐可能真生病了。”
莫展祥听罢,让十一赶紧去找大夫,自己则朝清风院飞奔过去。
他一进到莫宛的寝室,便被眼前所见给惊到了,屋里满是灰尘,地上还有沾了大便的尿布,莫宛和一个丫头躺在脏乱的床上。
以往他以为李敏书只是为人清冷,心眼并不坏,可此时他怀疑他从未真正认识过李敏书,她如何能对一个婴儿如此残忍。
“你说,怎么回事?”他看了眼被他吓呆的二丫。
二丫被吓得不敢动弹,话也不知道说,莫展祥眉头皱得更深,“说”,他怒吼一声。
“我我不知道,小娃娃病了,大丫姐去找赵嬷嬷。哇~我什么也不知道。”二丫被惊了一跳,倒豆子的一股脑吐完。
莫展祥想起死去的顾婉,心中愧疚难耐,他走过去抱起莫宛,也不顾莫宛浑身脏臭,用手探了探莫宛的额头,滚烫一片,暗道不好。
莫宛此时已经昏了过去,对莫展祥的到来并不知晓。她只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她飘忽着,一晃一晃,晃得她浑身无力。
赵嬷嬷没想到莫展祥会来,她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莫展祥,“王,王爷。”忙跪下行礼。
“哼,”莫展祥也不理她,只等大夫过来,等治好莫宛,他再好好跟这老奴算账。
赵嬷嬷和大丫一行人见莫展祥并未发话,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
不一会儿,十一便带着府上大夫过来,大夫正要行礼,被莫展祥止住了,“别来这些虚的,救人要紧。”他将怀里的小婴儿递给大夫。
待查看一番后,大夫暗暗叫苦,这婴儿他救不了,这如何是好,他慌乱跪下,“王爷饶命,在下医术有限,实在没法。”
“太晚了。”他哀叹着。
“无论如何,救她。”莫展祥眼神坚定地看着大夫,心中一片悔恨,他恨自己辜负了顾婉的托福,若莫宛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再见顾婉啊。
“是”,大夫为难地起身,他拿出银针,在莫娃身上扎了很多针,可莫宛丝毫没有反应,此时明知不可能,却只能不断给莫宛施针,只求老天怜悯。
“莫展祥,你个王八蛋,你就如此对待老子的徒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怒骂声,众人眼睛还未看清,便闪过来一个老头,老头身材瘦小,面色红润,此时因为生气花白胡子在嘴边一颤一颤。
“神医”,莫展祥给那老头拱手行了个晚辈礼,众人惊吓不已,都暗想这是哪来的老头,竟然能让王爷给他行礼。
“我看看”,秦白芷走上前去,推开大夫,看到莫宛浑身是针,更是吹胡子瞪眼,“狗屁大夫,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看看这弄得是啥。”他生气的拔掉银针,但手上动作轻微,生怕弄痛了莫宛。
秦白芷从挂在身上的一排瓶瓶罐罐中找了一个,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旁边一个丫鬟,“把这化了水给娃儿喂下。”
莫宛吃下药,不一会儿便醒了,她有些惊讶地瞧了瞧四周,这会子怎么有这么多人?她才睡了一会儿,就这么多人。
“好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秦白芷对莫展祥说道,他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的徒儿秦毓还有个亲身女儿,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她带走。
“神医,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莫展祥心情复杂,秦白芷来了医好莫宛他很感激,但看到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莫展祥还真是没把握这位神医会做出什么。
莫宛听到莫展祥称那小老头神医,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她小说中只有一人能够称得上神医,那便是秦毓的师傅,她的师公,秦白芷。只是小说中,秦白芷并未提前这么早出场,莫非因着她穿越过来,改变了戏路,她好奇地打量着莫展祥和秦白芷,隐隐觉着两人之间似有火花。
“不管怎样,我的徒孙我今日要带走。”秦白芷坐下,拿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茶,可倒出来却是馊了的牛奶,秦白芷很是气愤,“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你就是这么对自己救命恩人之女的?”他憋了莫展祥一眼,极为轻视。
“神医,这事是我用人失当,但我受故人所托,代为照顾莫宛,怎么能让你带走?”莫展祥也知道自己理亏,让秦白芷看到莫宛在王府生活如此,但他既然答应顾婉,便定要照顾好莫宛,此前只是因他识人不清,以后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秦白芷要带她走?莫宛听到此处有些欣喜,与其在这里挨饿受苦,还不如跟着秦白芷去,想来秦白芷如何也不会亏待她。
想到此处,莫宛便咿咿呀呀伸手朝向秦白芷,要秦白芷抱她。秦白芷伸手就将莫宛接了过去,“看看,看看,我自己的徒孙只和自己亲,我今天定要带她走,看谁敢拦着。”秦白芷白了一眼莫展祥,大有莫展祥不同意他就开打的气势。
“神医,别逼在下。”莫展祥有些冷然,虽然知晓不能得罪秦白芷,但若他硬要抢走莫宛,那他也没办法。他已经对不起顾婉了,不能再让人带走莫宛。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李敏书轻步走来,“给王爷请安”,她庄重地给莫展祥行个正礼,别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赵嬷嬷,便道,“这是怎么了?”
莫展祥看到李敏书精致的打扮、端庄的礼仪,没来由的心中一团火。这会还问怎么了,要不是她李敏书,他莫展祥怎么在秦白芷这落了个错处来。
“秦神医,本王家里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你刚刚说的,我们日后再谈。”先打发了秦白芷,他再来好好跟李敏书算算。
“我可不走,今天要不让我带走我徒孙,我便赖在王府不走了。”秦白芷打定主意,今日必须带走莫宛。
“王爷何不听我一言,秦神医乃秦毓的师傅,秦神医要带走秦毓之女,我等理应是从。”李敏书谈不上不待见莫宛,只是经过此事,若莫宛继续留在府上,但凡出个什么事情来,便是她李敏书的过错,那还不如让秦白芷带走莫宛。
“你看你看,你家王妃多通情达理,就这样,娃娃我带走了。”秦白芷说完便抱起莫宛要走。
“慢着”,莫展祥示意,十一等人赶忙拦在秦白芷面前。
“你觉着你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秦白芷左手抱着莫宛,右手准备随时拔剑。
“王爷~”李敏书看向莫展祥,为了一个婴儿不值当,这还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婴儿,秦白芷想要,给他便是。
莫展祥知晓他拦不住秦白芷,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莫宛被秦白芷带走,就好像他和顾婉之间唯一的牵连被带走一般,他还未实现他的承诺。
良久,莫展祥叹息一声,道,“罢了,神医,你带走吧。但我有个要求,十年,我只允许莫宛待在你身边十年,十年后我要接她回来。”
“你,哎,你又是何苦呢。”秦白芷是知晓莫展祥与自家徒儿和顾婉之间的事情,只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呀,此时他觉得莫展祥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可怜。
“对了,她叫莫宛。”莫展祥补充道,他会是他莫展祥的六女儿。
“什么莫宛,我徒儿姓秦,她当然也姓秦。唉,罢了,我走了。”秦白芷刚准备走,便被人拉住衣摆,转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是哪个?”
“神医,我我是小主子的丫鬟,我叫大丫,你带我一起走吧,我要照顾小主子。”如今小主子要被人带走,她必须跟着去,不然留下来,等着她的,便是处罚。
“嗯?”秦老头想了想,小婴儿确实需要个照看的人,带着个丫头倒好些,省得他自己去找了。他看向莫展祥,想瞧瞧莫展祥的意思,毕竟这是人家府上的丫鬟。
“神医就带上她吧。”没等莫展祥反应,李敏书倒先答应了。与其让两个小丫鬟留在府里供莫展祥盘查,还不如让她们跟着秦白芷去了,也卖秦白芷个人情,“还有一个小丫鬟也一并去吧。”
莫展祥见李敏书自作主张,很是不满,但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好阻止,不能让人觉着他定王府小气。
“带走吧,神医记着十年之约便行。”
“好了,好了,十年后再说吧,如果小娃娃愿意,你接回来便是。”秦白芷摆摆手,带着莫宛走了,大丫和二丫跟在后面,几人都有些雀跃,终于可以离开王府,终于不用担惊受怕饿肚子了。
莫宛离开定王府后,莫展祥对李敏书一行大发了一顿脾气,李敏书倒是见怪不怪,她优雅地看着自家王爷对她的各种奚落指责,待莫展祥发泄完后,她带上赵嬷嬷平静地回到自己的祥云阁。
没过多久,牛二家的因失职被杖毙,此事便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