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将近二十枚噬魔弹全部喂进死神代行人的体内,将对方打到千疮百孔后,艾登终于罢了手。
代行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爬行的气力都没了。
艾登现在才确信对方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刚刚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代行人并没有及时打开冥界之门给自己争取时间,从这一点看,他的“通灵”权能恐怕也早就到极限了。
凯尔控制散落在地上的黑色蝙蝠雾化,将其召唤自己身上,填补身上的大块伤口和失去的内脏。随后他重新穿上衣服,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疼地打了个颤。
圣水造成的严重灼伤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还有整块后背,典狱长拿出的圣水效果真不是盖的,好在比起要害直接被圣水侵蚀的代行人,他这点伤害姑且还能算是皮外伤。
他的不死之身只是保证他不会死,但并不能让他受到的伤害自然愈合,想从负伤状态恢复,得额外补充血液才行。
当然这一点对趴在那里的代行人也是一样的,噬魔弹和圣水的伤害全部积累在他的体内,得不到血液补充的话,他的伤势并不会恢复。
“凯尔,能麻烦你帮个忙把这个家伙搬进监狱里去吗?”艾登看向凯尔,“这家伙应该还能用‘夺命’的权能,就算戴着手套碰他,感觉也很危险。”
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在这片区域巡视的异端审判局的审判官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但考虑到代行人具备的权能,不预先处理一下的话,是没法安全转移的。
而且在交给异端审判局之前,艾登还想对他进行一番审问。
“我说典狱长,我身上的伤至少一半是你给的,你居然还好意思让我这样的重伤号做这种体力活啊……”凯尔摇了摇头,摊开手来,“你这未免也太会做人了吧。”
“不好意思了啊,刚才只想得到这种办法……”艾登感觉出了对方的不满,抬手拍了拍凯尔的肩膀,“监狱里有储备的血,你先喝一点疗下伤吧。”
“就这?”凯尔冷哼一声。
“呃,要不……抓捕犯人的赏金都归你。”艾登又给出了补偿方案。
“如果你能安排让我见奥菲利娅一面的话,刚才的事就算一笔勾销。”凯尔马上提出了条件。
“……”艾登愣了一下,他意识到眼前的吸血鬼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个条件。
“拜托,老兄,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凯尔抓紧机会谈条件,“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吧,明天。明天早上,我可以安排一下手续,提前结束奥菲利娅的观察期,你可以正常探望她了。”艾登长出一口气,“毕竟,你那个蠢妹妹,今天也算是有立功表现了。”
“什么立功?”这回换凯尔怔住了。
“回头再细说吧。”艾登摆了摆手。
如果没有带着奥菲利娅的左手,他根本不可能及时察觉针对维罗妮卡的刺杀。
就这一点而言,奥菲利娅确实足够记得上一功。
“行吧,一次性搞定了两件烦心事,今晚运气也算不错了。”凯尔挽起了袖子。
……
与此同时,尼德兰王国边境,森林深处的幽宅。
肤色苍白的老人正在自己居所里招待客人。
“真抱歉没有点心可以招待你,变成这种诅咒之躯,能吃得进去的食物就只有血了。”老人一脸歉意地说道。
“无妨,我反倒比较意外,你居然还会为客人准备这么好的红茶。”坐在老人对面的年轻女子将茶杯放下,整理了一下挂在脸上的面纱。
“生前留下的爱好,虽然我已经没法像活人那样享受红茶的香味了。”老人惋惜地叹道,“算是……对过去的缅怀吧,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也想取回作为活人的乐趣。”
“……还有支配者的权柄。”女人补充道,“居然对外宣称自己想要获得安息,血族的始祖比我想象得要有幽默感。作为‘死亡’圣徒的你,必然感应到‘死亡’权柄的所在,想要死的话,直接去挑战死神就可以了。你其实,做梦都想把权柄抢回来吧?”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确实如此。权柄,乐趣,人也好,神也罢了,值得追求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
“那我们就有合作的基础了。”女人无缝衔接,“我可以继续帮你。”
老人面无表情地端起了茶杯——他的茶杯里装满了鲜红的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接受过你帮助的人好像没几个善终的吧。而你前面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帮我。”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我啊。”女人咧嘴笑道。
“不,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塔纳托斯如今变成这样,是拜你所赐,你给了我翻身的机会……”老人缓缓说道,“但是……”
“但是?”
“但是,代价又是什么呢?”老人直视对方的眼睛,双眼迸射出瘆人的红光,“谁能保证最后从塔纳托斯手里抢到‘死亡’权柄的,是我而不是你?就算最后我拿到了权柄,谁能保证我不会步他的后尘?”
“你放心,至少现在,我对‘死亡’权柄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拿到我手上,我也消化不掉。”女人笑道,“你目前的野心还只限于用权柄解除自己的诅咒,至少这个阶段……我不准备会拿你怎么样。”
长久的沉默,昏暗的幽宅一片死寂,仿佛陵墓。
最后老人开口了:“你希望得到什么?”
“告诉我《无字法典》的下落,那东西过去曾在你手上流转过吧。”
“那个权柄也不是你能消化的啊。”老人眯起眼睛。
“不是自己消化,我打算拿来送人。”女人竖起一根指头摆了摆。
“你是准备做什么交易?”
“不,没有报酬,只是游戏。”
“游戏!?”老人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
“你方才不是说过了吗?神和人所追求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隔着面纱,女人发出了愉快的笑声,“这就是我要追求的乐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