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这里的神器现在就在我手里,一个是这座神像,另一个”
他说着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把小巧的刀具,有点像是手术刀,又有点像是刻刀,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呈现出暗金色,上面锈迹斑斑,显然有些年代。
“这把手术刀?”艾登问。
“这东西可以在任何物体上划出刻痕或者伤口,将两件物体划开的口子贴合,物体就会融合在一起。帝国和吉斯塔斯王国就是用这个制造魔裔的。”道奇教授解释,然后抬手一抛,“先给你吧。”
这是他杀掉其他技术人员后抢来的,本来是深锁在秘银制的保险柜里的。但只要有湮灭之手的力量,什么保险措施都是虚设。
对他来说,这东西其实已经没什么太大用处了。
艾登看着飞旋过来的手术刀,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要接住保证不受伤恐怕有点难。
正当他犹豫改怎么接的时候,拉弥亚突然蹿了出来,伸手接住高度的优势先行抓住了手术刀。
理所当然,这个行动也让她直接现了形。
“这报酬就由我先收着!”拉弥亚哈哈一笑。
“魔药女王拉弥亚”道奇教授凝视着这边。
“饿死鬼吗你?”艾登被拉弥亚的利己行动搞得有点灰头土脸,但这会儿不是争执分赃的时候,他望向道奇教授,“我可以视为你已经答应了吗?”
“神器你们拿走,你帮我治好我儿子。至于湮灭之手,不能轻易交给你们。”道奇教授平静地回答,“你只需要湮灭之手不被抢走就可以吧?”
他可以为治好儿子付出任何代价,但这并不意味他在交易中会失去判断得失的冷静。湮灭之手是他保护儿子和自己的底牌,不能轻易地交出去。
“我想要那东西。”奇奇莫拉突然现身,抢在艾登给出答复之前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你出去之后想要彻底治好你儿子,就把唯一权柄交给我。”
“掌握虚无力量的大魔女原来就是你么?”道奇教授打量着奇奇莫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气息。
“那这样吧。”艾登插话进来,“神器交给我们,我先让你儿子脱离危险。剩下的交易,我们出去再谈?”
他扭头瞥向奇奇莫拉,使了个眼色。
大意是情况紧急先出去再说,我回头再帮你,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
奇奇莫拉微微皱眉,显然很不满,但她什么都没说。
“呦,闹别扭了啊。”拉弥亚在一旁调侃。
“好,先这样。”道奇教授答应得比较干脆。
艾登这才拿出了无字法典,写下了规则:“领域内所有人身体恢复并维持正常机能。”
在写下规则之前,他将规则生效的领域缩小到只有这个房间房间外的那些基地军人他全都留了一命,只是伤到没法行动。规则如果对他们也生效的话,他们马上就会满血复活。
道奇教授立刻扭头去看手术床上的儿子,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正在发挥作用。
汤尼道奇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大口大口开始喘气。他睁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地挣扎着要起身。
“汤尼!”道奇教授立刻冲上去扶他起身。
但汤尼在他伸手碰到自己之前就坐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说道:“身体突然变轻了。”
他的身体依然还是那副魔裔躯体,只是血肉有一点丰盈起来。但汤尼此刻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疼痛,没有疲惫,没有眩晕和恶心,顺畅的呼吸,心脏在正常搏动,这是他第一次切实地有一种自己是活着的实感。
在规则生效期间,即便是他这副残疾的半人半魔的躯体,依然能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保持健康完备的状态。
虽然只是暂时地,他的愿望实现了,一具远离病痛的身体。
道奇教授看着儿子从灵活地从床上爬下来什么都说,只是站在原地,鸟嘴面具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爸爸?”汤尼看着父亲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疑惑。
这时道奇教授突然伸出手,给了儿子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
“爸爸”汤尼感受到了父亲的心情,刚想说点什么顺应氛围的宽慰的话,但紧接着又想起父亲为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心又沉了下去。
出现在这里的这帮神秘人证明自己有能力治好他,父亲也肯定会先办法做好交易。但父亲犯下的罪行不会改变,方才那试探性的对话,曾经他怀疑、害怕的事情,全都坐实了,而且真相比他想象得还要血淋淋。
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管父亲再怎么强调这件事是自己的独断专行,汤尼也很清楚这事和他脱不了因果关系。唯独他,是没有任何资格审判父亲的。他能做到的,只有和父亲一起承担,或许将来能找到什么赎罪的办法,无论有多辛苦,他都愿意和父亲一起去做。
“很抱歉打搅你们感动的场面,但我们得准备走了。”艾登冷冷地提醒。
这场面并没有让他有多触动,对于汤尼道奇,他是抱有一定程度的同情的。但对于道奇教授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依然不太能接受。
“这神像可搬不走,直接把神性和神言抽走吧。”拉弥亚立刻爬向神像。
“拉弥亚,不要光想着一个人把好处全占了,神性要平分,这次由我来。”奇奇莫拉制止了她。
“神像的神性抽取放到最后,我先把魔像召回。”艾登说道。
神像的力量关系到禁区的人数限制,一旦抽取了神性,这道保险就会消失。
至于血衣先生的位置没等他开口,复仇女神就再一次共享给了他。
艾登又用心感受了一下已经不到一公里了,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感强烈得仿佛一道冲天的火炬。这已经是在研究所内部了,但要抵达禁区入口,还得要有两三分钟左右,在外面和营地里还能骑马像踩足油门的车那样赶过来,研究所内部是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快速通行的。
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他意识中血衣先生的存在,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