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2章(1 / 1)木茶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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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回去安顿好弟子之后便将二小姐说的话告诉了慕非言,“尊主,若沐暖当真是二爷失散多年的孩子,对我们庚辰界可是大有益处的。”

大长老的声音很激动,毕竟他只知道二爷在外面有个相好的,不知道那个相好的是神木之灵,更不知道那个相好的是被二爷自己亲手害死的。

他一心只以为,若是神木之灵是二爷的亲生骨肉,四舍五入,相当于就是庚辰界的孩子,她跟时晏关系再密切,还能比得过跟庚辰界的骨肉亲情吗?

到时候这绝顶好处岂不是就要落在庚辰界头顶上了!

慕非言的态度却不像他这样乐观,慕非阑跟他说的很清楚,阿韫是怎么死的,沐暖是怎么离开他的…那孩子他虽然没有相处过,但他不觉得能让时晏放在心里的人会是一个傻子,能接受一个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父亲。

他甚至都还没有把神木之灵现世的消息告诉慕非阑,就是怕他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傻事,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觉得女儿已经死了,若是知道女儿还活着,他不知会多么难过。

阿韫当年宁愿把女儿托付给陌生人都不愿意交给他这个亲生父亲。

慕非言叹了口气,这一团乱麻似的关系比庚辰界的政务更要让他头疼。

“这件事情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萱萱和阿钰哪里我会跟他们说,老二跟沐暖之间的关系,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慕非言沉声说道。

大长老一惊,恭敬的应了一声,“尊主放心,此时只有我与二长老知道,属下一定会告诫他,对此时守口如瓶。”

慕非言摆了摆手。

大长老一边离开一边忍不住想慕非言刚才的脸色,对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惊喜,而是那种…非常复杂的神色,他并不惊讶,说明他早就知道了沐暖可能跟二爷有关系,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很有可能就是有仇了…

大长老心情复杂的退了出去,慕非言心情更复杂的去了弟弟的房间。

慕非阑正坐在书房里盯着阿韫的画像发呆,这是他这些年最经常做的事情,斯人已去,他只能看着对方的画像聊表追思。

慕非言刚一进去就是一口气叹出来,这些年他每见一次弟弟,都要犹豫一次自己当时强行把他从地狱拉回来的举动是否争取,这样浑浑噩噩不知生死的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是每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慕非言又会想起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弟弟和父亲临死时放不开的手,他又会想着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再深情的爱人,等到时间长了,感觉也会慢慢淡去。

只是慕非言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活着的人,不管做的再好都会有人讨厌,而死去的人,就算生前有再大的错误,也会成为对方心中的白玫瑰。

特别是这个人生前天真善良,深爱自己,从未做过一点错事,还是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慕非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那会是他一生的梦魇。

“非阑。”慕非言唤了一声。

慕非阑动作迟钝的回头,脸上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没有半分生气,“哥,你来了。”

慕非言心里又是一阵剧痛,他又开始想,如果告诉弟弟他的女儿还活着,能不能让弟弟多一些人气,多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如果那个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或许她能成为弟弟疗伤的良药。

这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生,纵然曾经伤害过她的母亲,可非阑是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慕非言心头一瞬间千思百转,他叹了口气,坐到慕非阑对面把画收了起来,“别看了,再看也只是一张画,不会变成真人。”

慕非阑盯着那张画被慕非言收起来,他连阻止慕非言动作的力气都没有,眨了眨眼睛,继续半死不活的说道,“可是不看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以前在的时候,我痴迷于修炼,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我怕我不多看看她,等到我死的时候会忘了她的样子。”

纵然他知道,碧落黄泉,阿韫都不会希望再遇到自己。

慕非言心中一痛,怎么会没有事情做哪,修炼,看书,教导学生,他曾经安排了很多事情可以让慕非阑去做,可是他不愿意,每当他动用灵流,都会看到阿韫苍白失血的脸,他就是用这双手,一次又一次划开阿韫的身体,放出里面鲜红的血液。

慕非阑当年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心情自伤,没死成就是因为他用了太多阿韫的血,他的身体强悍程度超过正常人太多,所以才能在自己的死前一击下活下来。

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意识到是阿韫残留的力量护住了自己,他不敢再死,他怕自己死后看到阿韫,看到对方厌恶狠绝的脸,这才跌跌拌拌的回了庚辰界。

他动手给自己和弟弟倒了杯茶,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把沐暖的事情告诉他,总归,让他有个念想,不会再这么折磨自己。

“二弟,你还记得你与阿韫的那个孩子吗?”

慕非阑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的动作似乎已经很迟钝了,这么个思考的动作由他做来显得格外奇怪,他努力的想,努力的想,却发现自己根本连那个孩子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那个孩子只在他身边生活了不到一个月,还是在他发疯的那段时间出现,每次见她,自己都是癫狂发疯的样子,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怎么可能还记得她小小的样子?

“她死了,阿韫死前亲手杀了她。”慕非阑闭了闭眼,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抖动,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被他逼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他忘不了自己赶到的那一幕,那个孩子在他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小小的身子变得透明,然后变成星星点点的光,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抱一抱的女儿死去。

然后紧接着,阿韫也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是自尽而死,全身的灵力炸裂开,撕裂了自己的灵脉,慕非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的眼神,那么的失望,那么的绝望。

“她没死。”慕非言说道,“前些日子,修真界出现了神木之灵,我没有告诉你,因为当时还不确定她是你和阿韫的女儿还是新的神木之灵,萱萱和阿钰去源界的时候又见到了她,对方得到了菩提树的眷顾,在菩提树下参禅三天,萱萱幼时曾经在你的房里见到了这幅画像,沐暖坐在菩提树下的样子唤起了她的记忆,她长得与画像上的人几乎一模一样,你说,她会是谁?”

慕非言一口气全都把炸弹投了下去,密切的看着慕非阑的表情,他的深水炸弹没有投错。

慕非阑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巴,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着急的握住了慕非言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的骨头捏碎一样。

慕非言神色不动,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慕非阑的肩膀,“二弟,你的女儿很有可能还活着,她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天赋很强,生的很美,跟阿韫长得很像。”

慕非阑一下靠到在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到惊喜,又从惊喜转向另一重不敢相信。

他喃喃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的,我亲眼看着她的身体消失,阿韫说,她宁愿让暖暖下地狱,也不愿意让她留在我这种疯子身边,她说她亲手杀了她,她已经死了啊。”

慕非言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舍得杀了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阿韫那样善良,二弟,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想过阿韫当年是在骗你吗?”

“骗我的?”慕非阑神色迷茫,他仿佛已经进入了一种很神奇的状态,无法相信慕非言的话是真的,无法相信女儿还活着的事实。

慕非言斟酌了一下语言,尽量选了一些不怎么刺激的话跟慕非阑说,“她当年那么伤心,又担心你会伤了孩子,难保不会编出一些谎话来骗你,我想,当年死掉的那个孩子应该只是阿韫制造的假象,她不想让你发现那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将对方寄养在了一个普通人家,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慕非阑好半天才把这个消息消化好,慕非言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等着他反应过来。

过了有半柱香,慕非阑才开口,他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像是被砂纸摩擦出的声响,他问道,“她过的好吗?”

慕非言又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一生的叹气都给了慕非阑,他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他都没有这么操心过,“她过的很好,天赋很强,如今是时晏的首徒,时晏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与其它门派作对,将她保护的很好,两人情谊深重,时晏虽然知道她是神木之灵,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这次的诸仙大会她应该也会去,你要是想见她,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所谓诸仙会,就是各大仙派在天裂年后安排的一次聚会,主要目的就是汇报一下天裂年大家的伤亡情况,以及接下来各大仙派如何安排部署,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各仙派门中弟子互相比试,决出一个一二三四,即是为了让自家弟子知道自己的斤两,也是为了试探别的门派的虚实。

冥域的弟子连续十几次都在诸仙会上拔得头筹,虽然弟子的表现并不能决定门派的战斗力,但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反应出这个门派如今的状态,告诉别人我们不仅老旧的力量强大,新生的力量也非常强大。

这也是时晏唯一一个会带队的活动,对他来说这场诸仙会最大的作用就是明白几个仙派接下来的十年会在哪些地方布防,他好提前让冥域做好准备,至于后者…

恩,他相信自家门派的弟子,这种小活动要是还拿不到魁首,可真是白费了之前接受的魔鬼训练。

“为什么要等到诸仙会,现在不行吗?”慕非阑满是渴望的看着慕非言,然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我想去看看她,她都长得这么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都没有做过,哥,我想去看看她。”

慕非言摁着慕非阑的肩膀让他坐下,“二弟,你冷静一点。”

慕非阑的视线没有焦距,嘴里只喃喃的念着我想去看看她,阿韫的女儿,我和阿韫的女儿。

慕非言紧紧的盯着慕非阑的眼睛,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沐暖如今在庚辰界,她是时晏的徒弟,是冥域未来的主母,不是我们想去见就能见的,去冥域容易,但要见沐暖总要有个理由,而且非阑…我并不确定她有没有知道当年真相,若是她知道了,我们这样送上门,岂不是把刀直接递到了对方手里?”

“她是冥域这一届最出色的弟子,诸仙会一定会到场,到时候大庭广众之下,她便是想对你动手,也必须顾忌冥域的名声。”

毕竟冥域如今已经与清风界交恶,这一次诸仙会又举办在清风界,若是冥域当真与别的门派起了争执,不说别人,清风界肯定不会帮着冥域。

慕非阑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知道了也好啊,知道了,来为她的母亲报仇,能死在她的手里,我也算还了阿韫一条命。”

他如今活着就是在生受折磨,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睡,不敢闭眼,不敢修炼,只要一闭眼,他就会看到阿韫苍白失色的脸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看到阿韫的身体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只能日日夜夜的盯着这幅画像,盯着他最初见到阿韫的样子。

若是沐暖真的知道了真相给他一剑,也算是给了他解脱。

“胡说八道什么!”慕非言呵斥道,“你是她的父亲,若是她亲手弑父,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她,她自己又会多煎熬,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为她想一想啊!”

“时晏当年就是因为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才会被诸多仙派讨伐,若非是他实力强大,早不知道被人暗杀在什么地方了,你还想让沐暖也承受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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